【編譯余友梅／報導 2024.03.14更新】當保羅．亞歷山大（Paul Alexander）6 歲時第一次從鐵肺（iron lung）中醒來時，他以為他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各種的想像，例如我死了。我一直在問自己：『死亡是什麼？』『這是棺材嗎？』『還是我去了一個不受歡迎的地方？』」這位78歲的小兒麻痺症（脊髓灰質炎）倖存者，是世上最後住在鐵肺內的人之一。（編按：亞歷山大於2024年3月11日逝世，享壽78歲。）

1952年，亞歷山大6歲時，罹患了小兒麻痺症；他再也不能拿蠟筆、說話、吞嚥或咳嗽，疾病摧毀了他的肌肉，包括他的橫膈膜，使他從頸部以下幾乎完全癱瘓，無法自主呼吸。為了挽救他的生命，亞歷山大被放入了鐵肺中。他在醫院住了18個月，由於氣管切開術，他無法與父母溝通——儘管他在受訪時表示，他們每天都會來看他，並最終在1953年聖誕節前夕帶他回家。

不過，他並沒有因為鐵肺限制了自己人生。 21 歲時，他成為第一個在沒有親自上課的情況下，從達拉斯高中畢業的人。在多次遭到大學管理部門拒絕後，他進入達拉斯南方衛理公會大學（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又稱「美以美大學」，簡稱SMU）就讀，然後進入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the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法學院。他將自己的鐵肺帶到了法學院，不僅完成法學學位還考取律師執照，並到世界各地旅行。「我和它一起旅行──把它放在一輛卡車上，隨身攜帶。我上了大學，住在宿舍裡。這嚇壞了所有的人。」他的學習方法是「學會記憶而不是筆記」。

亞歷山大後來考取律師執照，成為一名律師。幾十年來，亞歷山大一直是達拉斯和沃斯堡的律師，在法庭上代表客戶，穿著三件套律師袍坐在改裝後的輪椅，使他癱瘓的身體保持直立，然後為當事人辯護。他的部分生活其實跟常人無異，他坐過飛機，去過脫衣舞孃俱樂部、見過大海、在教會祈禱、墜入愛河、獨自生活，並為殘疾人權利靜坐抗議。英國《衛報》形容，他很有魅力、友善、健談、容易生氣，也愛開玩笑。

為了留下在鐵肺中生活的紀錄，他用嘴巴咬住連接筆的棍子，寫一本回憶錄──《三分鐘換取一隻狗：我的鐵肺人生》（Three Minutes for a Dog: My Life in an Iron Lung），最後他花了8年的時間完成（更新）。

住在達拉斯的他，使用鐵肺已經有67年了（編按：最後使用了70年），創下了金氏世界紀錄。雖然隨著科技進步，現在的患者已有更好的器具能輔助呼吸，但亞歷山大的肌肉早已嚴重受損，只能繼續仰賴這項機器。他一個人住，但有一個看護幫助他完成他自己不能做的事，如刮鬍子或開關他的機器。

74歲時，他再次接受全時段的鐵肺治療，美國祇有一人仍在使用它；英國最後一位使用鐵肺的人於2017年12月去世，享壽75 歲。

根據Gizmodo的調查，這些鐵肺內的倖存者使用近乎過時的機器，幫助自己自主呼吸。但它的零件已經停止製造，也沒有鐵肺機械師可供僱用。2015年，一位朋友在YouTube 上發布了亞歷山大尋求幫助的視頻後，達拉斯當地的一名機械師給他修好了一台翻新機。

小兒麻痺症曾經肆虐全球120國，當時造成每年35萬人癱瘓，其中世界首富比爾蓋茲捐出數十億美元來協助根除這個疾病。據英國《衛報》報導，美國自1979 年以來，沒有出現新的小兒麻痺症病例，英國自1984 年以來也沒有出現新的小兒麻痺症病例。到2000 年，世界衛生組織已宣布整個美洲和西太平洋地區都沒有出現小兒麻痺新病例。到2020年，僅在世界上三個國家（阿富汗、奈及利亞和巴基斯坦）流行，病例數達到數十例，2019年口服小兒麻痺症疫苗停用。

在他年輕的時候，有些人試圖阻止亞歷山大想像他能做到的事情，偶爾他會選擇親自面對那些抵擋。

父母肯定他能做任何事

「為什麼上帝讓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亞歷山大說，自己曾質疑過這件事情。但信仰成為他最大的力量，他將自己成就的動機歸功於勇於挑戰的精神。最重要的是，他已故的、非凡的父母。

他說：「他們很愛我，他們說：『你可以做任何事。』而我相信他們所說的。」保羅活得比他的父母和哥哥尼克都長壽，也比他的老朋友活得更久，他甚至比原來的鐵肺還要長壽。

（更新）亞歷山大的「Go Fund Me」募款專頁於2024年3月12日更新表示，亞歷山大在鐵肺中躺了72年後，已於11日過世，享壽78歲，令人相當不捨；但他不畏病痛，上大學、成為律師、出書，他的故事傳播到全世界，鼓舞了許多人的心。
。（資料來源：US News, Christian Post, laughingsquid.com, cbc.ca, Guardian）

（本文初次發表於2019. 09.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