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4 天路客

讓脆弱有地方可安放——思想日劇《無論生病的時候,健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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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離家庭的櫻子,結識了深受創傷的家具職人一晴。(劇照來源:Netflix)

◎徐硯美

每當去參加婚禮,我們都會被誓詞中那句「無論疾病健康,無論富貴貧窮……」所感動;腦海中也總是會聯想到,認識的每一對白頭偕老的夫妻,想著他們相伴一生,走過風風雨雨,依然不改初衷地愛著彼此。

可是,我們可曾想過,這些都是對「未來」的一種想像,就好像童話故事總是結束在「從此以後,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有的人也會問,如果是這樣,會不會真正的考驗是在這句「從此以後」呢?

其實,兩個人的結合,真正的考驗早在相識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只是現今世代的愛情被形塑成各種「戀愛模式」,甚至夾雜了許多的消費模式;所謂的「約會」變成吃飯、出遊、逛街……,不管場景如何變換,內容如何不同,在本質上,都避開了兩件重要的事──認識彼此並且透過認識對方,回過頭來認識自己。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以致於許多的情侶關係甚至婚姻關係,都是「因為誤會而開始,因為了解而分開」。

《無論生病的時候,健康的時候》劇照。

一場婚宴上的浪漫邂逅

《無論生病的時候,健康的時候》是一部2020年播出的日劇,改編自窪美澄的同名小說。故事敘述一位上班族本橋櫻子(奈緒 飾)對戀愛不僅是懵懵懂懂,更充滿許多不切實際的妄想。更重要的是,她因缺乏自信,導致自己總是過度地放低姿態,表面上看起來很好相處,處處為人著想、為別人服務,實際上,櫻子總是處於人際能量的臨界點,稍稍被拒絕,或者是被誠實告知自己的問題時,就會陷入無盡的自責循環之中。

一次在友人的婚禮上,櫻子邂逅了一位家具職人須藤一晴(藤谷太輔 飾),本以為是一場浪漫的錯身而過,兩人卻在工作場合再相見。櫻子發現一晴是她公司的客戶,而她將要協助統籌對方個人展的宣傳平面設計。
 
每年特定時節短暫失語

就在某次開會討論中,一晴前一刻還侃侃而談,下一秒就突然「失聲」,一個字也講不出來。這讓櫻子很是錯愕,後來才知道一晴患有「心因性失聲症」,這屬於一種心理創傷反應。

原來一晴讀高中時,在打工的地方結識了同齡的大島真織(中井友望 飾),兩人朝夕相處,談起了戀愛。不料,在一次交通意外中,真織在一晴的面前遭到貨車撞擊而逝世。自此,每年只要到了發生意外的日期前後,一晴的心理創傷症候群就會發作,導致他無法說話,而這個問題也困擾他多年,即使求助心理醫師都沒有用。

不僅如此,作為一個家具職人,一晴的師傅佐藤哲(火野正平 飾)一直將一晴視為自己最重要的門生。可是,他卻在一晴設計的作品上看不見任何的溫度,甚至,他看著一晴設計的椅子後說:「你的作品讓人感到緊張,無法放鬆。」所以,一個深刻的創傷導致一晴的性格、創作,生命的各個方面都受到影響。不過一晴也因為櫻子走入他的生命之中,有了很大的改變。

一晴想為櫻子打造一張完美的椅子。(劇照來源:Netflix)

傷痛讓人害怕將不幸傳開

櫻子的性格與她的原生家庭有很大的關係。因為父親早年繼承了爺爺的公司,原本經營得不錯,但後來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整間公司,父親因此性格大變,開始酗酒,並且經常對櫻子、櫻子的妹妹桃子與母親暴力相向。

長大之後,桃子結婚後搬離家中,櫻子就成了家裡唯一的經濟支柱。父親在失去公司後偶爾去打打零工,可是,對於自己曾經是老闆的身分無法放下,於是三天兩頭換工作,或者乾脆從工作現場罷工回家,整日喝得醉醺醺地。母親幸枝操持家務外,就是靠著一些家庭手工貼補家用。

櫻子在與一晴在約會時,被櫻子的父親撞見,兩人發生了劇烈的衝突,這讓櫻子在這段關係中感到更加自卑。因為自己還在背負著家庭的責任,以至於總覺得出身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在要走入另外一個人生命的當下,也會把這份不幸福「傳染」出去。

我們在戀愛的當下,常常看重戀愛的「戀」,但比較少看重「愛」這個字。因為「戀」的概念,比較像「依賴」,找到一個可以依賴的人,那個人可以給予認同,給予陪伴,可以把很多無聊的時間給打發掉。可是,進入到「愛」的時候,就需要反過來要求自己必須要成為那個「可依賴」的人,也就從被動必須要化作主動。

師傅敦促一晴用心完成手上的作品。

尋回療癒創傷的原動力

《無論生病的時候,健康的時候》是一部比較少見的「戀愛劇」,就是看見兩個受了傷、生命不完整的人,不是用彼此的創傷來「虐待」彼此,而是因為彼此的出現,而找到了一個想要療癒自己,以至於也可以療癒對方的動力。

在馬可福音中,提及四個友人為了一個癱子,把耶穌講道處所的屋頂都拆了,把他垂降到耶穌面前,為求耶穌的醫治(參二章1-12節)。他們不是擠入人群之中聽講道、求祝福;他們也沒有顧及群眾如何看自己,覺得他們拆屋頂,打斷講道是一件不合時宜的事情;他們更沒有「怕麻煩」,試想要把一個癱子連同褥子搬上屋頂,再把他垂降下來,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假設要連同褥子一起搬,代表這名癱子已經嚴重到連抱或背在身上,都沒有辦法了。但是,這四個在經上沒有記載名字的友人,卻對他們的朋友有著極深的愛。

結婚的誓詞,就像是這四位友人與癱子之間的關係;而戀愛的本質,不僅僅是浪漫的氛圍,更重要的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入彼此的生命之中,看見那些原本只有對方獨自承受,難以啟齒的脆弱;並且融化自己的生命,去滋潤他人生命中因為各種創傷而枯竭,難以健康生長的部分。所以,戀愛,不只是讓我們找到一個可以「依戀」的人,而是讓我們看見一個可以付出愛的自己,哪怕自己的傷都還沒有痊癒,但都在那一刻,找到了康復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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