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3 天路客

《耶穌的神蹟》墓穴口的榮耀──拉撒路的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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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禮本 于禮本 追蹤
Eduard von Gebhardt, The Raising of Lazarus, 1896; oil on panel, 1,175 x 1,598 mm; Museum Kunstpalast, Düsseldorf

◎于禮本(國立台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副教授)

在耶穌的諸多神蹟中,「拉撒路的復活」唯獨只出現在約翰福音第十一章。這段經文出奇細膩地描述耶穌與拉撒路一家的友好關係、祂與門徒蘊涵深意的對話、死者親人的悲痛情緒、哭喪者的各式人性反應,以及此神蹟後續所引發的兩極效應:引人相信耶穌或預謀殺害祂。

舊約先知早已預告了彌賽亞的行為與神蹟特質(以賽亞書六十一章1節),而耶穌不僅宣稱舊約所言應驗在祂身上(傳好信息給謙卑貧窮的人、傷心人得醫治、被擄者得釋放、瞎眼得看見、受壓制者得自由;路加福音四章16-21節),還提及了彌賽亞式的神蹟:瞎子看見、瘸子行走、大痲瘋的潔淨、聾子聽見以及死人復活(路加福音七章17-23節)。

展現神反轉人類絕望生命大能
即便新舊約記載了多起死人復活的例子,拉撒路的復活卻顯得意義非凡。這是由於猶太文化的拉比傳統與神秘主義學說相信,人的靈魂在死後還會流連三天,尋找機會回魂,而這三天便被稱為「悼哭日」(days of weeping);然而當第四天肉身開始腐敗,靈魂便會離開。因此在習俗上,人們會從第四天開始另一輪為期四天的哀悼。

耶穌等到第四天才前往「叫醒」拉撒路,顛覆了傳統認知中還能回魂的可能,強而有力的證明祂就是那位生命之主。

圖1. The Sarcophagus of Marcus Claudianus (330-335 AD): Detail, The Resurrection of Lazarus; National Museum of Rome. Massim Palace.

耶穌在此事件中的宣稱「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約翰福音十一章25節),被視為上帝對信徒死後復活的應許,因而成為三世紀起墓葬藝術(墓室壁畫與石棺)的重要題材(圖1)

在石棺雕刻中,耶穌常手拿當時文化聯想中、可將死者靈魂從冥界召回的魔法棒(棒子在日後轉變為十字杖或祝福的手勢),而身纏布條的拉撒路則站在反映當時羅馬陵墓建築的門廊前;有時還伴隨著匍伏耶穌腳前的馬利亞。在地下墓室壁畫中,這個場景有時與「摩西的泉水奇蹟」對應排列,皆暗示神反轉人類絕望無助生命的大能。

圖2. The Raising of Lazarus, The Codex Purpureus Rossanensis, 6th century; Diocesan Museum, Rossano Cathedral

彰顯耶穌作為生命之主的權柄
相較早期的簡約構圖,強調人性百態、人物眾多的敘述性描繪則在六世紀時開始發展:隨行的眾門徒、耶穌對著跪拜的姊妹說話、驚嚇逃離埋屍處的猶太人,捏著鼻子解開拉撒路屍布的男子、岩洞口的拉撒路等一一入目(圖2)。這些圖像元素對日後的藝術家影響深遠,尤其是捏鼻或捂鼻以掩屍臭的生動姿態,直到文藝復興時期都還極受青睞。

此主題在中古時期也有著活潑的發展。由於「拉撒路復活」是東方拜占庭教會復活節前一週「棕櫚週日」前一天(禮拜六)的儀典內容,因此也屬於「教會節慶系列圖」之一;而拜占庭的詩篇手抄本則常以此典故作為詩篇廿九篇4節:「耶和華的聲音大有能力,耶和華的聲音滿有威嚴」的插圖(圖3),透過新舊約相呼應彰顯耶穌作為生命之主的權柄。

圖3. The Raising of Lazarus, manuscript Barb. Gr. 372, fol. 48r, 11th century; 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

在圖像上,除了延續之前的傳統,還增加了新的元素:耶穌的命令有如一道光束射向擬人化的「冥界」或「死亡」,命牠交還拉撒路的靈魂,讓他從光束中返回人世。

這樣的表現手法顯然延襲了早期教父金索洛格斯(Peter Crysollogus, 380-450)的詮釋,認為拉撒路的靈魂從冥界被帶回世間,而墓石則象徵了不信的心與人的罪;但在耶穌救主的呼召下,拉撒路得以從罪、死亡與不信中得到釋放。

圖4. Giotto, Resurrection of Lazarus, 1304-1306; Fresco; Scrovegni Chapel, Padua, Italy

中世紀的另一圖像發展,則是將那位解開拉撒路屍布的人物指涉為彼得(圖4),通常透過頭上的光環與凸顯年紀的白髮鬍鬚來暗示其身分。這樣的詮釋手法扣合了耶穌與彼得的對話:「我要把天國的鑰匙給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綁的,在天上也要捆綁;凡你在地上所釋放的,在天上也要釋放。」(馬太福音十六章19節)暗示彼得擁有綑綁黑暗勢力(死亡)、釋放神聖大能之權柄。

拉撒路的形象在此時期也有所變化:從地上墓穴或打開的棺木中坐起或站起,有時還透過合十祈禱的手勢來暗示其虔誠性(圖5);這種動作與「最後審判」主題裡信徒「死裡復活」的姿態雷同,無疑將此神蹟的意涵從單一個人的經歷,延伸到普世性信徒在末世裡的復活命定。

圖5. The Raising of Lazarus, Breviary of Isabella of Castile, 1497; Fol. 481r; British Library

耶穌藉受難與復活斬斷死亡毒鉤
在文藝復興之後,此主題的藝術表現開展出更多元的創新,例如畫家卡拉瓦喬(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 1571-1610)讓戲劇性的光線聚焦在死者身上,同時援用耶穌在「卸下聖體」圖像傳統中展開有如十字架的僵硬身軀,以及抹大拉馬利亞溫柔親吻死者的姿態,來凸顯死亡與親情;但同時,畫家又讓拉撒路的右掌正對著耶穌舉臂命令的手勢,有如正在接收從神而來的復活力量(圖6)

圖6. 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 The Raising of Lazarus, 1609; oil on canvas, 380 x 275 cm; Museo Regionale, Messina

到了十九世紀,許多畫家不再凸顯耶穌的神性權柄,而是更強調「人」的苦難。例如出生於牧師之家、也擔任過牧職的畫家梵谷(圖7),便透過紅髮枯槁、有如藝術家自畫像的拉撒路與大慟大驚的兩姊妹,道盡人類面對死別的悲悽。在此,畫家省略了耶穌,卻讓背景裡的高照日頭散發出布滿畫面、張力十足的金黃線條,不但暗示了動蕩的情緒氛圍,也象徵了耶穌那起死回生的大光。

圖7. Vincent van Gogh, The Raising of Lazarus (after Rembrandt), oil on paper, 50 cm x 65.5 cm;1890, Van Gogh Museum, Amsterdam

另一位牧師之子的畫家格布哈特(Franz Karl Eduard von Gebhardt, 1838-1925)則強調死者家屬(抹大拉的馬利亞)由悲而喜泣的轉變,以及耶穌的溫柔安慰(圖8),復活的拉撒路不再是主角,耶穌對世人的同感悲痛與憐恤才是核心訊息。

圖8. Eduard von Gebhardt, The Raising of Lazarus, 1896; oil on panel, 1,175 x 1,598 mm; Museum Kunstpalast, Düsseldorf

確實,這起「死亡」事件被人的哭泣與耶穌的眼淚圍繞著;然而,耶穌卻在此際多次提到「榮耀」:為了神的榮耀、叫神的兒子因此得榮耀、讓信祂者得見神的榮耀。耶穌的眼淚或許是為世人在罪與死亡轄制下的身心痛苦而流;為他們的迷途滅絕卻不自知而流;為初始伊甸園中如此美好創造卻淪落至此而流;又或為著祂即將透過自己的受難與復活而終得斬斷死亡毒鉤而激動?

這位生命之主、宇宙之王、不願放手的好牧人,最終是心甘情願地走下統領萬有的寶座,捨棄一切豐盛,以人世最屈辱的方式死在十字架上,卻成就了一個屬天無上榮耀的勝利。

在冰冷死沉的墓穴口響起命令的聲音:「出來!解開他,讓他走!」這個呼喚至今仍縈繞於耳,從未止歇。這位復活與榮耀的君王完全傾盡自己,好為我們挪除一切擋住出口的墓石,在絕地中為我們開了一條有光的新路,等待我們快步跟隨,得嘗滿有指望、豐盛榮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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