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文 溫小平

以勒是早產兒，我的媽媽對這位曾孫有著特別的感情，她唱兒歌、餵他吃飯，還打毛背心給他穿，以勒的笑容帶給她許多歡樂。

當以勒會走路以後，她更是時時注意他的安危，攙著他的手上下樓梯、過馬路，常常忘了她自己已經是九十歲的老人家。

每回出門，我都要不斷叮嚀，提醒媽媽顧好自己就好；以勒調皮，使力沒有分寸，萬一把她拉倒了，孩子破皮很快痊癒，但是媽媽年紀大了，與孩子不同啊！她有回跌傷，又掛急診，又照X光的，頭痛好幾個月，嚇壞我們了。可是，沒多久，媽媽又忘了我的提醒，想要伸手牽他走。

前不久，我為無法出國的媽媽安排高雄之旅，特地帶了以勒隨行，讓她開心。我少不了要跟她約法三章，不許牽以勒，自己專心走就好了。可是，媽媽根本就不聽我的話，搭捷運、坐輕軌或是乘船，她習慣性地就去牽他，擔心他走不穩會跌倒。

幸好以勒怪脾氣，只要我這個奶奶在，他就不肯讓太婆牽手，讓我稍稍放心。

這天，我們遊玩了「崗山之眼」，媽媽很辛苦地走完一層又一層的階梯，站在高處眺望阿公店水庫，太陽又大，她似乎也累了。我選擇共乘計程車，放棄雖便宜卻要費時排隊等待及轉車的接駁車，免得她和以勒疲累。

下了計程車，走向南岡山捷運站，要付車錢及拿行李的我動作慢了些，只見媽媽牽著以勒的手，在我前面一步步走著，這回，我卻沒有攔阻她。

頭頂的陽光亮閃閃的，天空好藍，92歲的媽媽背脊挺得好直，四歲多的以勒放心牽著太婆的手，這畫面好幸福。我的眼淚忍不住盈眶，我終於明白，媽媽對以勒的愛，讓她忘了自己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