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文　溫小平（作家）

最近有首歌《當你老了》十分受歡迎，連我92歲的媽媽都學會了頌唱。一開始的歌詞是這樣的，「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昏沉，當你老了，走不動了，爐火旁取暖，回憶青春…。」因為有著回憶，即使獨居，也不會覺得孤單吧！

我曾看過繪本《巴黎的老奶奶》，說著一位獨居的老奶奶，大家都以為她過得很辛苦，可是，她每天卻很快樂，因為她擁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於是，當家中只有我一人獨處時，我偶爾會聽著這首歌，揣想著，年老時，我要怎麼度過自己的餘生，數算末後的歲月？即使兒孫都在身邊，我是否也要懂得如何生活，不依賴他人？

回想曾經走訪波蘭華沙的皇家大道，除了各種知名景點、歷史建築，就是人來人往的觀光客。提著大包小包，或是喝著咖啡，享受悠閒時光。

我卻注意到路燈下、垃圾桶旁的這位老婦。綁著頭巾，樸素的衣裙，看得出來穿過一段時日，顏色褪了，她的包包和鞋子，也彷彿在滄桑中刻畫出歲月的痕跡，而她的雙手，拿著空白的筆記本，上頭擱著小盒子，她的眼神往兩邊瞄著。

她的神態毫不張揚，似乎祈求一點施捨。不是乞求喔！所以，她用筆記本掩飾著，只要明眼人，就能懂她的意思，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兩個小錢，就夠了。

她的兒女呢？或是老伴已然過世，她沒有兒女？還是被兒女狠心的拋棄。甚至，過去的戰爭，奪走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美好的回憶。但是，她依然活著，靠著一點點陽光，以及路人施以的援手，感覺到還有愛。

還是，她早已遠離家鄉，一條街一座城不停走著，渴望在人聲雜沓中得到陪伴，更甚於希冀得到金錢。

眾人嘻笑著往前走著，我卻感到心酸，是要同情她？還是提醒自己呢？

大多數人都會面對自己的老去，你肯定不希望自己像這位老婦吧！我們除了擁有健康、朋友、足夠的生活費，更重要的是，我們要懂得如何安排生活。即使可以跟兒孫同住，但是，不可能在精神心理上也依附著他們。

若是我，我會把生活過得簡單，餓了，煮一碗番茄蛋麵，回憶翻湧時，翻看電腦中儲存的老照片，或是藉著書寫兒孫們的故事，不讓自己的記性退化。甚至我也會走到公園，坐在路邊，望著人來人往，感受生命的跳躍，把祝福送給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