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香怡

多年前曾追過一齣韓劇《溫暖的一句話》，第一集開頭是各自已婚的男女主角分手，斬斷不倫之戀，之後的劇情便在探討這兩個家庭的重建過程。該劇將入尾聲時，透過女主角和先生的一段對話，導出本劇核心重點──「溫暖的一句話」。

女主角對先生說，她產後辭職，在家育兒，陷入憂鬱。那時她既有的社會人脈皆斷絕，很需要家人扶持，但只得到先生的冷漠以待；如果在那時能對她說出溫暖的一句話，哪怕只有一句，她也不會那麼受傷。

一句回應 冰天雪地
這一幕肯定道出不少人妻的心聲吧。我這個全職育兒的家庭主婦，對此特別有感，尤其面對先生關於家庭開支的一句問話或一個眼神，總感莫名壓力襲來，心情猶如七上八下的溫度計，冷暖不定。

那天是每週一次的採買日，我一早開車去市場。買完東西回家，一進門，發現先生正好在家。先生看見我手中提著大袋小袋，來回兩三次，才從家門口全數搬到廚房，他劈頭就問：「為什麼買這麼多東西？」

我解釋，這些看起來多，其實差不多是一個星期的菜量，不久就進到大家的肚子裡，而且平均算下來，一個人一天的食費才一百塊出頭。說完之後，雖然比較心安，不會被購物魔人這類想法淹沒，但仍不免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麼。

過了兩個星期，我採購完回家時，剛好又遇到先生回家一趟。此番較諸以往，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韓國大白菜、蔬果魚肉和雞蛋牛奶類，共三大箱。

這次，我還在門外找鑰匙，先生已主動開門，一邊幫忙拿箱子，一邊說：「妳一個人買這麼多東西嗎？真是辛苦了。」

前後相距不過半個月，先生的語氣卻從冰天雪地轉為風和日麗。可能是我的解釋他聽進去，可能是眼前的一箱大白菜收服了先生的韓國心，更可能是因為上帝改變了他的想法。總之，雖然這次也在說買很多東西，聽起來卻舒服多了，不像在控告我花很多錢。

套用劇名 化解干戈
其實，不單是妻子需要溫暖，先生也很渴望從妻子的話語上得到扶持。在我追劇的那陣子，有一晚先生騎車超速被罰，我很不高興。眼看衝突即將爆發，先生知道我看劇，便在我面前套用劇名，大聲疾呼：「我需要溫暖的一句話！」我一時忍俊不住，瞬時干戈化為玉帛。

結婚至今，我對先生說過的冷言冷語，數不清有多少句。即使他已知錯，我卻不願善罷甘休，只因嚥不下心中一口怨氣。逞口舌之快是很常見的疏失，造成的傷害卻未必能夠輕易抹去。
婚姻讓人領教到話語的力量，也是督促我成長最好的場域。不久前，兒子在公園騎腳踏車，先生擋在他前面。結果，兒子閃躲不及，連人帶車摔進草叢，臉撞上一旁的長椅，傷及額頭和眼周。兒子大哭，我又急又氣，先生更是自責不已。

我們趕緊帶兒子回家擦藥，當時我仍在氣頭上，先生的道歉，我一句也聽不進去，但我選擇深呼吸，然後說「沒關係，我原諒你」。因為我想到，究責於事無補，先生更需要的是饒恕與接納，就如我犯錯時，也渴望得到包容一樣。聽我這麼一說，先生鬆了一口氣，我也發現自己能夠更快釋懷。

領教話語簡單卻有力量
多年來，因著先生急中生智的援引，「溫暖的一句話」深深烙印在我心裡。說話不溫暖，或在該溫暖時沉默如冰，這些隱藏在話語背後的情緒看似微小，就算不處理也無所謂，反正過些日子就好了吧？這種輕忽的想法卻可能是婚姻裡最致命的殺手。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很平凡，婚姻的裂痕往往不是連續劇般灑狗血的情節造成，乃始於平日互動的漫不經心，忽略了「溫暖的一句話」其實需要刻意為之、留心去做。

朝夕相處的家人瞭解彼此真面目，再加上不自覺的高期待，覺得應該是對方來服事我、他應該比其他人更知道我的需要，言談之間因此變得刻薄無情，自以為高明機靈、點出對方的盲點，實則聽在對方耳中，卻是難忘的酸言酸語，亦是家人關係出問題的伏筆。

這次採買回來，很感謝先生的一句話──「妳一個人買這麼多東西嗎？真是辛苦了！」謝謝你，你這麼說真的很溫暖，讓我覺得我的付出很有價值。不論是大事或小事，好事或壞事，家人很需要我們的鼓勵。「謝謝老公為家庭生計辛苦工作。」「謝謝妳煮飯給我們吃。」溫暖的話不需冗長，簡單卻有力量。今天不妨就試著開口，給彼此溫暖的一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