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宏

在十六世紀的宗教改革浪潮中，加爾文和路德一樣，也把「呼召」的觀念應用在家庭、職業、國家的領域上，不過，他提到「呼召」通常包含兩方面的意義。一方面，他認為所有的生活都是對上帝宇宙性呼召（the universal call of God）的回應，因為上帝是全權的，同時因著祂的護理，人類才能生存。另一方面，他是指人對上帝特別呼召（specific calling）的回應，因著這個特別的呼召，人在一個群體中，能找到他的角色和發揮功能。

人應在工作中發揮天賦才幹
有關呼召的運用，加爾文與路德的觀點並非完全相同。路德堅持，各人的崗位是上帝所指定的，我們不可隨意調動。「作奴僕的，你們要畏懼戰兢，專心服從世上的主人，像事奉基督一樣。」（以弗所書六章5節，現代中文譯本）按著這節聖經，路德會效法使徒保羅，鼓勵信徒無論是為奴的或是自由身的，都要安分守己，以原來的身分盡責跟從主。

在這方面，加爾文卻有不同的見解。由於工業的發展、機械的發明、政治的演變及城市的建立，社會結構也隨著產生劇變。加爾文覺察到，我們的崗位也不過是社會的產品，不應把它們絕對化，反而應該隨著社會的變化而有所更改。

因此，加爾文大力批評奴隸政策，認為這與上帝創造人人平等的原則有所牴觸。他宣告，重要的不是我們的崗位，而是上帝所賜給我們的恩賜與才能。我們應該善用上帝所賜的才能，在不同的崗位上，服務社會，成全大我。

上帝的全權和護理是加爾文很重要的教義。上帝掌管萬有，所有的一切，包括「文化」也降服在上帝和祂的法則之下，所以在一切的文化活動中，人都可以完成上帝的旨意來榮耀上帝。人應該好好發揮天賦的才幹在工作中。人被創造就是要工作的，工作是對上帝創造世界又護理世界旨意的回應，人們工作就是順服上帝神聖呼召的表現。

至於每個人要從事什麼工作，就是看個人的特別呼召為何？上帝給每個人的恩賜和才幹各有不同，而人是活在有機的整體中，需要互相依賴，每個人都要找到自己特別的地位和任務去完成它。例如在家庭中，丈夫要愛妻子，妻子要順服丈夫，當他們如此行就是順服上帝的呼召。而農夫好好耕種田地，工匠好好製造東西，商人好好作買賣也是順服上帝的呼召。當人人都順服上帝的呼召時，社會就會穩定有秩序，眾人的需要也得到供應。

社會分工 從商買賣是正當的
社會上的分工是必要的，加爾文提醒他自己：「讓上帝的僕人們學習小心衡量自己的能力，以免他們想做太多事情以致變得虛弱。」每個人的恩賜才幹都有限，所以要學會分擔責任。既然分工是必須的，那麼從商作買賣也是正當的。

商人作生意是要冒風險的，這和體力勞動者一樣是付出某方面的代價，並非不勞而獲。商人的交易活動使每個人不同的貨物可以互通有無，所以加爾文認為，物質上的交易也是社會上成員一種屬靈的交通（spiritual communion），越多商業上的交易，使道德和文化生活越豐富。

加爾文也不反對借錢要收利息，他認為聖經反對收利息的有其時代背景，十六世紀的社會處境和聖經寫作時代的處境不同，不能一既而論。古代人工作並不需要許多資本，那時候的借貸是為了急難救助和消費，所以收取高利息是不可原諒的。但到了十六世紀，借貸另有一種意義，是為了生產及商業上的投資，借錢的人是為了可以得到更多利潤，在此前提下收取利息是可被允許的。

財富是為幫助有需要者
雖然加爾文同意收利息的合法性，但他個人並不喜歡這種行為，他堅持不當有人以收放利息為其職業。他也反對向窮人取利息，他認為這違反了平等和對鄰舍的愛。為此他拒絕訂定任何合理的利率，他認為應該視不同狀況而定，對窮人和有需要的人，最好不要收利息。

加爾文對財富採取正面的看法，他問道：「財富從何而來？難道不是從上帝而來嗎？」他對無法避免的物質不平等，認為不值得憂慮，富人和窮人都在上帝護理之下。富人生活比較豐盛一些並不是罪過，只要他們照顧窮人的需要。

但這並不表示人可以奢侈浪費，加爾文對工作的尊敬伴隨著對勤儉的勸告。他說：「上帝要求我們要勤儉和節制，且禁止我們在豐富中胡亂花費。」他又說：「財富，不論是得自繼承，或賺取的，不是為了毫無節制的使用和奢華宴樂用的，而是為了用來幫助有需要的弟兄。」

各種職業應與靈命融合
加爾文視工作為上帝的呼召，教導人要努力工作來榮耀上帝，視財富為上帝的賜福，又強調勤儉和節制。這些觀念大大地影響了後來的清教徒。清教徒相信所有正當的工作都是神聖的。他們拒絕工作有「神聖」及「世俗」的二分法，每一種職業應與基督徒的靈命融合在一起。每一種工作都是榮耀上帝、順服上帝，以及透過服務鄰舍表示愛心的途徑。

英國的威廉•丁道爾如此說：「從外表看，洗盤子和傳講上帝的話語是不同的，但從討上帝喜悅的角度而言，二者毫無分別。」人生一切皆屬上帝，所以當把日常生活與宗教的虔誠結合為一。

工作就是為了榮耀上帝和造福社會。英國清教徒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說：「要選擇最能讓你事奉上帝的工作。不要選擇那能叫你在世上成為最富有或最著名的工作；卻要選擇那最能叫你行善離惡的。」

清教徒因著勤奮和節儉的確較容易成功，進而累積財富。不過重點是，他們如何看重自己的財富；他們視財富為大眾的利益，不是私有的財產。英國主教休·拉蒂默（Hugh Latimer）說：「上帝永不送禮物，但祂會安排機會，讓我們能將所得用以榮耀上帝。當祂賜財富時，祂也差來貧窮人，叫人用財富去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