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說《孿生姊妹》和動畫《小報亭》，談現代人的卡殼生活。
◎溫小平（作家）
放眼望去，不少人卡在學校的圍牆裡，自滿於圍牆裡的春天，不曾去看外面的世界；卡在教科書裡，很少接觸課外讀物；甚至卡在自己居住縣市或是小島上，度過侷限的人生。
雖然因為疫情，我們被限制了住居活動範圍，但是疫情總會過去，我們也需要對外聯繫、尋求突破困境；我們會因為習慣了停留原地，不想離開舒適圈嗎？
當忌妒成為一種枷鎖
曾榮獲紐伯瑞金牌獎的少年小說《孿生姊妹》（智茂文化），敘述的就是類似故事。
《孿生姊妹》作者凱瑟琳派特森的父母為傳教士，在中國出生的她，隨著父母四處搬遷，18歲前搬家超過14次。
少女時期的派特森受困於語言問題，被誤認為是日本間諜，遭到同學孤立，遂以個人經驗創造出書中女主角露易絲。露易絲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處處跟雙胞胎妹妹卡蘿蘭爭寵，父母的偏心導致類似聖經雙胞胎兄弟以掃、雅各遭遇的問題。露易絲卡在看不到未來的小島上，卻認為困境都是別人造成的。
《孿生姊妹》以馬里蘭海岸外的小島拉斯島為背景，孤島上只有40戶人家，以捕蟹、抓牡蠣為業。拉斯島人是虔誠基督徒，守十誡和安息日，不過觀念保守重男輕女，兒子代表財富與保障。男孩子可以幫忙漁事，女生卻不能上船夫的船。
露易絲卻與其他女孩不同，風吹日曬雨淋學習當漁夫的她，皮膚黝黑、一頭紅髮，她認為自己只要「像」男孩子就能獲父親認同，她也以能跟父親一起出海當作自己的夢想。
既便露易絲擁有高超的捕蟹、抓牡蠣技巧，她卻忌妒金髮膚白的卡蘿蘭。卡蘿蘭擅長唱歌彈琴，人緣極佳，爸媽為了培植卡蘿蘭，送她到島外學鋼琴，以至獲得茱莉亞音樂學院深造的資格。非但如此，和露易絲青梅竹馬、一起捕蟹的男孩柯爾，竟然背叛兩人情誼，向卡蘿蘭求婚最後結為連理。這件事徹底粉碎了露易絲的世界，她恨不得自己的妹妹死掉。
露易絲的氣憤是情有可原的，姊妹倆雖是雙胞胎，卡蘿蘭吃了14個月母乳，露易絲卻是吃罐頭乳製品，父母傾力栽培卡蘿蘭，卻忘了學費部分是露易絲打工賺的，任憑卡蘿蘭嘲笑露易絲成天髒兮兮、沒有女生的樣子。父母的偏心，使得露易絲卡在負面情緒裡無法脫身。
機會來臨要緊緊把握
這時，島上突然出現離島甚久的華萊士船長，青春期的露易絲悄悄喜歡上大她56歲的船長，華萊士卻娶了姨婆，讓露易絲的小小心靈再度受傷。
其實露易絲知道，留在島上毫無前途，卻藉口不想丟下家人追求理想。她不停埋怨爸媽、妹妹，甚至怪上帝，忘了低頭看看自己的腳，為什麼不願意移動。
當露易絲終於實現夢想，跟爸爸一起出海捕魚時，她卻並不快樂，她開始了悟，也許這並不是自己的真正夢想。華萊士船長的一番話徹底點醒她，「你妹妹知道她要甚麼，所以當機會來臨的時候，她懂得把握。不要抱怨別人沒給你機會，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前提是你先要釐清自己要的是甚麼？」
這次，露易絲總算是勇敢踏出小島。渴望學醫的她，即使遭到教授拒絕，認為她是女孩該念護理系，她卻沒有逃避，決定採取迂迴戰，先唸護理到山上當助產士，累積資歷後再去念醫學系。
未料，她在山上認識已有三個孩子的約瑟，嫁給了他。當她認為自己的出生是個錯誤，約瑟卻對她說，「上帝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就安排你到這個山谷來服務。」若不是露易絲離開小島，她怎麼可能實現從醫夢想，甚至遇見相愛的伴侶。糾纏多年後，露易絲終於跟上帝和解。
從露易絲的故事看到，與其抱怨自己的命不好，為何不用抱怨的時間做更多努力？與其找各種藉口不願離開原地，為何不挪開攔阻，勇敢踏出冒險的腳步？
人生說起來漫長，其實也很短暫。若你在年輕時渾渾噩噩，人到中年才突然醒悟，猶未為晚，因為只要能夠走出困局，都是一個開始。
「小報亭」胖女生卡住了移動腳步
動畫「小報亭」（The Kiosk）中的女主角奧爾嘉，原本卡在小報亭的狹窄空間裡，卻在一場意外，發現海闊天空的美好滋味。
「小報亭」是由拉脫維亞的設計工作者安娜德．梅樂希製作的動畫。她深切體認到，不少上班族面對日復一日的刻板生活，耗費了生命，從未尋求改變，她希望透過這個故事，讓大家脫離卡卡人生。由於動畫深獲人心，獲得無數國際大獎，並且又出版了繪本書（三民出版）。
去過歐洲旅行的人應該會注意到，許多城鎮的鬧街，都有著一個個的小報亭（類似我們早期的售票亭，只是規模較大），除了販售報章雜誌，也賣零食、彩券、電話卡。
故事主角奧爾嘉每天除了進貨、銷售，面對各種不同顧客，打烊後的時光就是吃零食、閱讀旅遊雜誌，睡在狹小的報亭中，以致愈來愈胖，整個人卡在報亭中，無法移動。作者透過奧爾嘉的肥胖造成的「卡」，暗示她生活中的另一種「卡」。
奧爾嘉雖然嚮往旅遊雜誌介紹的美景，也只是把美好情景帶入夢境中。直到某天上午，兩個男孩偷竊零食，奧爾嘉想要抓住他們，不小心撞翻小報亭，當她辛苦站起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扛起小報亭自由行走。她就這樣帶著小報亭穿過大街小巷，直到她跌入河裡，順著河水流入大海，報亭成為她的小舟，載著她瀏覽兩岸風光。
三天後，奧爾嘉終於在海邊靠了岸，她決定住在海邊，改販售冰淇淋。每天傍晚，遊客離開海灘時，她欣賞著美麗的夕陽緩緩跌落海平線，她的夢不再只是停留在旅遊雜誌上。
對奧爾嘉來說，這是個意外帶來的驚喜。壞小孩的偷竊原是一件壞事，卻意外促成她離開原來的位置。很多時候我們不是沒有夢想，而是缺乏一個動力，或是習慣了舒適圈裡的生活，不想改變；若能緊緊抓住這個動力或是機會，讓自己冒險一下，說不定就開創了新局。
露易絲脫離小島，成就她當醫生的夢想，奧爾嘉的視線從雜誌移到真正的海邊，你是否想過，自己的夢想是甚麼？要知道，守株待不了兔，唯有起步，走！才能脫離你的卡卡人生，尋求一片美好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