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疫情期間,不宜出門。老爸頭髮有些長,我摸摸九十歲的「老爸頭」,問他:「今天幫你剪剪好嗎?」生性溫和的爸,應和著:「好啊!」推來高腳椅,爸爸乖乖坐好,白白的頭髮,細軟微捲。我幫他圍上圍巾,拿起剪刀梳子,慢慢梳剪起來。
幫父親剪髮 勾起兒時記憶
在鳥聲鳴囀、陽光流轉中,彷彿倒轉回小學到高中,爸爸幫我剪「德國鋼盔頭」的時光。我頭髮長得快,為了省麻煩,爸爸都幫我剪到「耳朵中間」(三、四年級生應能意會)。上了高中,每逢教官檢查頭髮,同學都很緊張,趕快躲在教室後排,彼此幫忙,用夾子夾高一點、看起來短一點。只有我一向老神在在,因為老爸剪一次,可以「凍」兩次以上的教官檢查。
「教官來了!」隨著腳步聲跨入教室,立刻襲來一股肅涼之氣,配上抓匪諜的銳利眼神,在每個低首垂眉的青澀耳旁和素白頸上,教官視線來回掃描瑟縮的頭髮。走近我的時候,腳步聲停下來了,我想「有事嗎?不夠短嗎?」只聽到身後呼來一陣暖風和慈祥的聲音,外加教官愛憐的摸頭,對爸爸的「超前部署」笑出聲來:「女孩子不用剪這麼短啦!」
老爸到了九十歲,仍舊不講美感,只講實用。他摸摸我剪好的頭,說:「可以再短一點啊!」我說:「老爸,我隨時可以幫你修,不用剪這麼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