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邕

去年安排了一趟恆春半島之旅，不同於朝著海灘而行的遊客，筆者進入山區幾個村落，尋訪早期被稱為瑯嶠諸社的原住民部落。

這裡的原住民族以排灣族為多數，也有來自台東的一小群阿美族；還有近日讓觀眾印象深刻的斯卡羅人，他們是由台東來的卑南族人，在此地成為領導階級，又被排灣化的族群。

賣座電影的拍攝場景「滿州村」
從恆春知名景點「出火」往山上行，最先遇到的大村落是滿州鄉的行政中心「滿州村」，也是重要的市集。這裡最早的地名是排灣語Vangecul，漢人則以閩南語稱之為蚊蟀，日治時期又改為日語的滿州；曾經是斯卡羅人統治的村落，現在居民多數是漢人。

滿州街上有整排古厝，其中一間被標記為「友子奶奶家」。十多年前風靡一時的電影《海角七號 》，最後一幕友子奶奶的鏡頭，就是在這間房子拍攝，後來成為滿州最知名的觀光景點。

其實在滿州的巷弄有兩間教會，其中一間是信義會的古老教堂，有來自北歐的宣教師在南台灣推動許多不同事工，在這多民族匯集之處，教會也關心新住民事工，讓恆春半島的國際交流再加添一筆美事。

早期被稱為瑯嶠諸社的原民部落
離開滿州之後，才會遇到排灣族的部落。第一個村落是長樂部落的新社區；原部落在溪流對岸，因為風災受損，部份村民搬遷來此。新房子在兩條巷弄中排列整齊，村子入口處有個斑駁的招牌寫著「長樂長老教會」。

進入部落找到新穎的教堂，看得出來剛完成不久，對比那塊有歷史的招牌，可知這是一間有歷史的新教堂。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建新堂，最早的教堂在東海部落，一個可以望見太平洋的小山丘上；後來土地被政府徵收後來到長樂，又因為風災搬到現址再重建教會，教堂的搬遷可說是翻山又過河。

往山上行經過舊長樂，來到四林格部落，整個部落村莊都有很美的圖騰彩繪。除了街道牆面，村辦公室、學校，也都是部落最有原民風格之處。村中的牡林國小雖然只是分校，但是加上排灣裝飾，氣勢就是不同凡響。部落的房舍環繞著國小，當中還有一間小小的禮拜堂，這個很有排灣味的部落，令人駐足。

往北接上台26號公路，沿著蔚藍太平洋而行，就來到旭海部落。若繼續往北走會接上知名的阿朗壹古道。旭海部落牆面訴說他們的多元性，捕魚的阿美族人、耕種的漢人、狩獵的排灣族人等不同族群，在不同的時間點遷移至此共同生活。如同《斯卡羅》影集中，可以看到不同族群能用對方母語互相溝通，在旭海依然保有這樣的生活模式，這樣的彼此尊重是共融的基本要素。

曾與荷蘭政權平起平坐的大龜文王國
這趟旅程的最深之處，來到了內文部落。這個「內」字代表它的地理位置，到任何一個平地村莊都要超過一個小時車程。古早這裡有個大龜文王國（排灣語：Tjakuvukuvulj），是被記載在國際文獻中，而內龜文（現在的內文）的地位形同王國首都，今天南迴公路以及屏鵝公路沿線的部落，都屬於這個王國的一部份。

荷蘭文獻就提到這個酋邦式實體政權，是可以跟當時來台的荷蘭政權平起平坐，彼此有互動的外交關係，附近的村落包括漢人在內，都要向其納貢繳租。國內關於大龜文的相關文獻不多，倒是斯卡羅原著《傀儡花》作者陳耀昌醫師，另一部小說《獅頭花》當中的描述，是查考眾多史料完成之大作，可以參考這本書來認識大龜文。

以這麼深山的部落來看，內文部落算是小有規模，附近部落都是由內文分支出去的，算是許多南排灣族人的故鄉。村中一座勇士背著山豬的雕像，碑上題字「發揮山豬英雄精神」，我相信這是個很能自我認同的村子。除了來自民族的自信，內文部落最深處有間長老教會，對這些在村民中佔多數的信徒來說，來自信仰的幫助又是另一股力量的源頭。

對信仰及族群的認同 代代傳承下去
沿著牡丹鄉重要縱貫道路199縣道開車下山，前往牡丹社與石門古戰場，又是另一個可歌可泣的國際事件。途經一個村落稱作中間路，是個只有幾戶的小部落，一間老舊的循理會教堂在民宅後方，後來才得知該村在風災後已經遷往下方的普力姆。

中文名中興社區的普力姆部落，像極了歐式小別墅，村子入口處一間譜力姆教會，就是從中間路教會遷移過來的，很美的設計又新穎。教會對面立牌描述部落的遷移史，看起來也是歷經好幾番波折。

這天的行程，不管是經過斯卡羅的領域，還是大龜文的部落，大多數都經歷好幾波的遷村，有的是出於政治因素，也可能是經歷風災。然而族人對自己的身份認同都很強烈。看著每一間部落教堂，知道現在基督教信仰也是他們自我認同的一部份，不論新舊教堂，在不同的階段陪伴著族人，相信這也會跟他們祖先留下來的故事一樣，繼續傳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