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恩
前陣子為了創作一篇以聖經故事為背景的小說,特別嘗試做了一道中東地區特有的「扁豆湯」。扁豆浸水泡軟瀝乾後,與炒過的洋蔥在高湯中同煮,也可以加上紅蘿蔔或羊肉塊,最後以鹽、胡椒和茴香調味。如果要節省時間,直接以扁豆罐頭加料來烹煮也行。
扁豆就是lentil,它在美國加州算是很常見的一種豆類食物;尤其是來自中南美的拉丁裔居民,常以扁豆做成捲餅的內餡或起司豆泥沾醬,或與肉醬肉丸一起燉煮,是很受歡迎的平民料理。
無論是中東的扁豆湯,還是墨西哥的捲餅與豆泥,這些扁豆料理都是鹹口味。扁豆品種不少,顏色也各異。紅色扁豆看起來有點像我們熟悉的大紅豆,舊約提到雅各煮給以掃的「紅豆湯」,其實應該是扁豆湯──當然也是鹹的。
挑戰味蕾的鹹熱綠豆湯
對從小吃慣豆類做成甜食的我來說,剛接觸鹹的豆類料理,曾經覺得難以下嚥。
以前在台灣,入冬後,媽媽常會煮紅豆湯,稀哩呼嚕趁熱喝最過癮了。炎炎夏日放學回家後,來一碗加了薏仁的冰綠豆湯,馬上暑氣全消。紅豆與綠豆,無論是豆沙包或是湯圓,是冰棒還是綠豆椪,在我們家都是做成甜點享用。
所以,當我第一次嘗到墨西哥的鹹豆子料理以及「鹹的綠豆湯」,味蕾一時無法適應,差點不顧形象把它給吐了出來。勉勉強強嚥了下去,卻怎麼也吃不下第二口。
還記得那回,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姊妹,自告奮勇要在愛宴時煮一鍋「綠豆湯」宴請大家。那天,她七早八早就在教會廚房忙活。熱心的師母問她要不要買一袋冰塊?來自台灣的師母心想,既然是「綠豆湯」,那早上現做後放入冰箱,可能來不及降溫,得加冰塊才涼得快。那姊妹卻搖手直說:「沒事沒事!」
結果綠豆湯煮好端出來──不但是熱的,而且還是鹹的;裡面加了排骨、海帶與香菜!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鹹綠豆湯的煮法。其實,它的味道也不是那麼糟,只是因為吃慣了冰的甜綠豆湯,所以對這碗另類的綠豆湯就覺得難以下嚥。
這還是開始而已。沒多久,另一位來自台灣的林媽媽,在一個炎熱主日,帶來一鍋自製的冰綠豆湯。她的綠豆湯一向是我的最愛,因為嚐起來很有家鄉味。林媽媽還特地在鍋裡放了一大塊冰磚,以期在聚會後,大家還是吃得到透心涼的甜湯。
結果聚會結束,一位中國大陸來的姊妹嚐了一口綠豆湯後大嚷:「哎呀,這湯冷掉了!」不由分說就端起鍋子到廚房,往爐子上一擺:「得再加熱一會兒!」當時,林媽媽的臉馬上變得比綠豆還綠!
學習欣賞微妙的另類滋味
或許是來美國久了,接觸各國不同文化的料理多了,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但是慢慢地,我也比較能接受一些與自小吃慣口味不同的料理,甚至欣賞當中微妙的另類滋味。
就像是這鍋扁豆湯,各種食材熬煮融合後,味道變得豐富濃郁,沾烤餅或吐司吃就是很棒的一頓晚餐──難怪以掃會在又餓又累的情況下,抵受不住美味的誘惑!
從甜的冰綠豆湯,到鹹的熱綠豆湯;從甜的熱紅豆湯,到加了起司肉醬的扁豆泥……,我逐漸能以欣賞的眼光來看飲食習慣的差異;讓自己的味蕾更具「國際觀」。
其實飲食如此,對文化的接納與了解不也是如此?我發現,很多自己以為天經地義的概念,或是根深柢固的想法,對來自不同地域、背景者來說,是很難想像甚至不可思議的。如果能不執著於預設立場,以更開廣的眼光來看其中的差異,或許也能減少很多衝突吧?
經文默想:
「裡面有地上各樣四足的走獸和昆蟲,並天上的飛鳥。 又有聲音向他說:『彼得,起來,宰了吃!』彼得卻說:『主啊,這是不可的!凡俗物和不潔淨的物,我從來沒有吃過。』 第二次有聲音向他說:『神所潔淨的,你不可當做俗物。』」(使徒行傳十章12-15節)
以前讀到這段經文,總想彼得的腦袋還真是裝滿石頭!主都親口吩咐要他吃了,他還跟主辯論、解釋說「不可以!」好像他比上帝還懂規矩似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但仔細反省,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不也是如此見樹不見林?在很多議題上,只在乎是否符合「神學正確性」,有沒有契合「基督徒應有的形象」,卻忽略了去體會神真正的心意是甚麼?我們可能不知不覺以錯誤的方法來做對的事──如果是以這種態度來傳福音或作見證,恐怕不容易達到真正的果效,也不是神所喜悅的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