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拾（溫哥華安提阿教會牧師）

經文：約書亞記廿四章

這個時代的人常有身份認同的問題。若問英國人，你是歐洲人嗎？現在至少一半的人會說，我不是！但問德國人：你是歐洲人嗎？很多德國人說，第一，我是歐洲人，第二，我是德國人。若問什麼是加拿大人？有人竟會說：「我們不是美國人！」今日的台灣也有相似的景況。

而若有人問基督徒：什麼是基督徒？你打算怎樣回答？約書亞窮畢生之力，把以色列人建造成一個信仰群體。若問：什麼才算以色列人？他的同胞該怎麼回答？這正是約書亞記的核心。今日我們要談約書亞記廿四章，舊約學者布特樂（Butler）認為這是全部舊約聖經最重要的章節之一。

以色列歷史起點在神主動揀選
約書亞年紀很老了，在交待完遺言後（廿三章），不知因什麼緣故，約書亞又聚集以色列民在示劍──這個充滿信心腳印的歷史古蹟。約書亞仍有未盡的話要對人群說。在1-13節裡，約書亞對人群重新講述上帝揀選和拯救以色列的歷史。以色列是一個喜歡追根究柢、回溯歷史的民族；因為若把歷史從今日切除，人就不會有未來可走。

約書亞把故事從亞伯拉罕講起，一直講到這一代親身過約旦河、開墾迦南地的經歷。演講點出歷史的命運是如何造成的：一切都因上帝主動，伸出大能的手施行拯救：「我將你們的祖宗」、「我又把」、「我差遣」、「我領你們出埃及」，「我領你們到約旦河東」、「我不願聽巴蘭」、「我派遣瘟疫」、「我賜給你們的地」……；上帝主動揀選，樂意賜福拯救，這是以色列歷史的起點。

我們的生命歷程不也是這樣？為何信耶穌？手中的祝福怎麼來的？工作怎麼得到的？是誰救我們離開危險禍患？罪惡如何脫離我們？創傷如何得醫治？我們新生命首頁，不也是從上帝揀選，伸出大能的手拯救，開始鋪寫的？

約書亞的生命要來到終點了，他一生成就很多事，也有很多工作有待完成。他沒有交代以色列人如何保持成就；也沒有提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約書亞的心，不是把人帶到自己面前，而是把人帶到歷史的主宰──雅巍（Yahweh）上帝面前。回顧以色列人所擁有的一切，都起因於上帝的主動，這是以色列人身份認同的所在。不是英雄事蹟，不是以色列的戰功，是上帝構成這群人獨特的身份。

上帝從不強迫人敬拜祂
面對這樣一位上帝，人們該如何回應祂的善意？本章後半段，約書亞跟群眾間有一段尖銳的對話。約書亞把他們逼到牆角，讓他們無所遁逃，必須誠實以對道出想法：這位上帝，是不是夠值得人們信賴跟隨？他要群眾拿祖宗拜的神，也拿迦南鄰居的神，來跟雅巍比較。

你們要選擇拜哪一位？上帝雖然對你們好，但祂不強迫人敬拜祂；這是聖經論到人自由選擇宗教，非常高峰的表述。上帝給人恩典，並不是要賄賂人拜祂，人們可以在領受祝福後，自由選擇其他宗教；但若仍選擇敬拜上帝，你必須認真對待這項選擇：

第一、選擇這位上帝，就不能同時又選擇別的神明。迦南文化讓人可以同時選擇很多神祇，根據季節、生活需求，拜不同的神明。但敬拜雅巍，就只能單單、專一選擇祂，不能又選擇跟隨別神。這就像你不能說一顆十克拉的鑽石是鑽石，又堅稱一塊彩色玻璃珠也是鑽石；這若不是愚昧，就是愚弄。

第二，你若選擇祂，必須「誠心誠意事奉祂」。英語標準版聖經（ESV）譯為"serve him in sincerity and in faithfulness"，意思是以真誠和信實事奉祂。布特樂說，「誠心」（sincerity）是指獻祭時，要獻完全、整體之物。不要隨便拿剩下的，破爛的去獻祭。「誠意」（faithfulness）這個字是指人與人或與上帝發展關係時，人的言語和行為要是可信賴和忠實的。從外在獻祭的完整和純潔，到內在心靈的信實可靠，人始可連結一個完整不破碎的信仰。上帝選擇保護賜福你，向你彰顯唯祂是全地的、大能的主；人以誠心和誠意來對待祂，這才勉強配得上雅巍上帝的尊貴與榮耀。

「願意嗎？」在陳明所要選擇的路之後，約書亞雙眼銳利地看著百姓，要他們重新作選擇。等不及大家回答，他逕自把自家的選擇告白出來：「至於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15節）

這是全本聖經最偉大的家族認信，也是約書亞記的最高峰。約書亞和他的家已經歷上帝無數大能，沒有人想再回到過去。事奉上帝這件事，他們不想改變。百姓聽了答話：他們絕不離棄雅巍，去事奉別的神。他們肯定過去的親身經歷，上帝成就大事。他們大喊：「祂是我們的上帝」，口氣堅定無比。

表明誠意還要受到檢驗
但約書亞聽了搖搖頭，不！不！「你們不能！」，再想一次你們說的；你們以為能，其實你們難以做到──祂不好相處！祂那聖潔，「對罪惡零容忍」的忌邪性格，你們不瞭解。「你們不能事奉雅巍！」（參19節）若不存敬畏的心，對祂保持清潔，你們將被那神聖的火燒死。看看亞干就知道──他全家被聖潔的火燒死。

群眾急切回應：「不，我們要事奉雅巍！」語調比前次更強。約書亞第三度挑戰：「作證吧！」他們大叫：「我們願意作證！」約書亞不放過，第四次說道：「除掉你們中間外邦的神明！」

年輕的約書亞，曾被群眾的喊叫聲欺瞞；年老的約書亞，不會停留在群眾激動亢奮的口號中。不是手握拳頭、高聲呼喊，就算事奉上帝；人們的行動要受檢驗：誰在自家帳棚下偷藏偶像？交出來！亞干的詭詐，讓約書亞留下痛苦的記憶。這次，群眾激昂的吶喊，老先知仍要他們的行為受檢驗，交出私藏的偶像。正如他們的祖先雅各，也在示劍要家人交出手中的偶像神明。

一個除偶像的儀式，緩緩地在帳棚中進行。儀式結束，一堆偶像焚燬，他們說出最關鍵的認信：「我們必事奉耶和華──我們的上帝，聽從他的話。」

因經歷上帝的愛 成了基督徒
什麼是以色列人？不是懂得以精確無誤的宗教儀式獻祭，叫做以色列人。以色列的身份，是由「事奉雅巍，聽從祂的話」來決定的，這個最後的對話，為全書做了終極的註解。約書亞至此才滿意，要以色列人立約，宣告雅巍是永遠的保護者，他們願臣服在祂以下，順從祂的律例典章而活。石頭可為證物，記錄上帝的聖言，無人可以否認或稱忘記。

約書亞終於回到退休生活，在亭拿西拉安享晚年。逝世時，聖經稱約書亞為「雅巍的僕人」──至高崇榮的稱號，過去，只有摩西配此殊榮。約書亞一生的歷史評價是「雅巍的僕人」，先於「嫩的兒子」（29節）。約書亞同宗的先祖約瑟遺骸被安葬在示劍，這裡是先祖亞伯拉罕到迦南地時，首次遇見上帝顯現，首次築壇的地方。那是一塊歷代以來，人與上帝立約相遇的聖地。

約書亞記也屬於基督徒聖經（Christian Scriptures），不只是猶太教經典（Hebrew Bible）。這本書向我們發出呼召：我們可以自由選擇宗教，要不要選擇服事三一上帝？沒有人應該被強迫信上帝，作基督徒。在決定跟隨基督前，人可以計算代價。不過，若我們知道終點的價值──永生的榮耀是我們的福份，基督呼召我們起來盡心、盡性、盡意去愛主上帝，那等同於約書亞說的「誠心誠意事奉祂」。

是上帝揀選拯救我們，我們才能事奉祂。這構成以色列的身份，也成了基督徒信仰群體的身份認同。我們不是用事奉證明我們是基督徒，而是因為經歷上帝的愛，成了基督徒，我們事奉。我們永遠還不起上帝的恩典，只能以虔誠事奉回應。聖經以此建構我們與約書亞，一同活在生命共同體之中。

（「塑造信仰群體的領袖─約書亞」全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