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幸枝（牧師）

經文：傳道書三章16節至四章6節

幾年前，台灣的網路論壇開始流傳「正義魔人」一詞，泛指那些按自己公平正義的標準，採當面指責或網路貼文公審，火力十足攻擊對方的人。「正義」與「魔人」兩個詞原本是相反的組合，一旦搭配在一起，便成了亦正亦邪的化身。

從公平正義刷存在感？
多年來，「正義魔人」引發許多爭議，被人戲謔成是用「自以為的正義」刷存在感的一群。某方面，他們宛如地下執法人員，舉發任何自認違規的行為，卻可能有許多人尚未詳究真相，僅見表面觀察就對人窮追猛打，引起了「執法過當」的批判；想必魔人所謂的正義之舉已失公允，讓人不敢苟同。

公平正義是人性的渴望。有的人行事不公不義，卻會期待所屬的國家社會乃至周遭身旁的人，要行事公平正義。正因如此，人們常擁有兩套法碼，不同的準則。而今日媒體與網路留言的便利性，更成為大家可以萬箭齊發、人人公審的平台。別說輿論可以影響判決、民意可以左右立法，網路謠言也可以殺人。

主持公道處卻有邪惡侵入
接下來的經文，讓我們看到即便是在司法機構，也可以找到貪贓枉法的問題，更何況在社會當中普遍存在著仗勢凌人、弱肉強食的現象。真正的公平正義何處尋？從這裡刷存在感，真的可以找到意義嗎？

傳道書三章16節說：「我又見日光之下，在審判之處有奸惡，在公義之處也有奸惡。」「審判之處」與「公義之處」是同義平行，意指執法與立法單位皆有藏污納垢的可能。我們從舊約律法中
可知，自古以來便有「恐龍法官」的存在，以致於上帝要三令五申禁止收受賄賂（出埃及記廿三章8節；申命記十六章19節）。

日光之下的法律是會浮動的，審判官也容易按個人的價值觀來進行判決，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允執厥中。俄國小說家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一書曾提到：「哪裡有法庭，哪裡就有傷天害理的事。」原本應當主持公道的地方，卻有邪惡的侵入，政權與法治淪為服務權勢者的工具。

訴諸更高的審判權柄
傳道書三章17-18節說：「我心裡說，神必審判義人和惡人；因為在那裡，各樣事務，一切工作，都有定時。我心裡說，這乃為世人的緣故，是神要試驗他們，使他們覺得自己不過像獸一樣。」

傳道者在獨白中搭了一座心靈的小劇場，他說：「我看見……我心裡說……我心裡說……」（16、17、18節）。人有公義之心，便有替天行道的想法；問題是：人想透過法律或是個人善惡的標準達到公平正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傳道者看到代表公平正義的法庭，卻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於是他訴諸一個更高的權柄。他相信上帝會審判義人和惡人，祂會秉公行義。

然而，為什麼神不立刻施行公平正義，好讓地上所有的不公不義立刻止息呢？傳道者用了一句辛辣諷刺的註腳說：這是上帝給我們的試驗，讓我們看見自己跟牲畜（動物）並沒有兩樣！

為何神不立刻施行正義？
人在遇見不公平及不正義時，內心會充滿許多的不滿，因為我們感到尊嚴被踐踏。那麼傳道者這番話，豈不牴觸我們的認知──人是萬物之靈，擁有按上帝形像所造的尊貴性？其實傳道者是要讓人明白，比起上帝，我們不過是人，我們仍有許多的無知。

古代社會往往將審判官高抬為神（參詩篇八十二篇1-6節）；然而即便像審判官如此尊榮、握有權柄的人物，也跟牲畜一樣會生老病死（7節）；只有上帝這位審判官是永遠不死，祂才是最高權威的審判官（8節）。

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畜類中的疫病，人類身上也有。疫病與死亡並不會繞過審判官或是有權者。在死亡面前，人類竟然和牲畜一樣是齊頭式的平等。因為「世人遭遇的，獸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樣：這個怎樣死，那個也怎樣死，氣息都是一樣。人不能強於獸，都是虛空。都歸一處，都是出於塵土，也都歸於塵土。」（傳道書三章19-20節）

人與動物一同歸於塵土
傳道書三章21節的經文常常遭人濫用，拿來指證動物沒有靈魂，所以不會得救。其實，這段經文根本與討論「動物得救與否」無關。人的「靈」與獸的「魂」，在原文中都是用「靈」這個字；同樣的用字也出現在三章19節，那裡翻譯成「氣息」，傳道者提到，人與動物的「氣息」都是一樣的。

21節及22節都是傳道者對閱聽者提出的反問句：「誰知道人的氣息是往上升，走獸的氣息是下入地呢？」（21節，和合本修訂版）；「誰能使他看見他自己死後的事呢？」（22節下半節，新譯本）。言下之意是在警告，人可不要太驕傲而自命不凡、自以為是。

上帝至終會審問人的一生
傳道人感嘆，對人來說，似乎能在日光之下勞碌生活的日子，享受到美好的時光，這就是有福份的人了（參22節上半節）。

「份」這個字可以解釋為「戰利品」，或是從上帝來的「獎賞」。我們所生存的世界固然存在許多不幸，但是不妨讓我們學習，在日光之下的人生中，看見上帝賜給我們的「小確幸」。

傳道人並沒有反對公平正義，但他清楚指出在日光之下，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正義。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也別因為握有生殺大權，把自己看得太重；更勿以為法律好像站在自己這邊就沾沾自喜；也不要因為活在不公不義的社會，便抑鬱寡歡淒涼終身。

上帝至終會審問我們的一生（參傳道書十二章14節），我們能做的是，在日光之下過一個勤奮努力的人生，並享受其中上帝賜給我們的果實。（下週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