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言勒

連日陰霾帶來的落雨，彷彿新冠肺炎確診數，成千成萬在眼前晃點，時大時小如數字的時高時低，卻不曾有停歇之意。

疫情重啟線上學習
家中沒有網路，每日帶著孩子徒步至鄰近教會圖書室，展開一天的線上課程，固定時間出門、返家，維持實體上學的紀律。如果一切正如政府所期待的，停課不停學，將會是一段美好的親子共學時光；然而，就像雨下多了，又潮又霉的感受，讓涼意和詩意敗走遁逃，親子共享的線上學習也成了母親和網路的攻防戰場。

猶記得去年五月，第一次全面停止實體上班上課，孩子還在適應線上學習的新鮮感，每個學生都會打開鏡頭與老師互動，只要老師課中偶爾來個提問、點名，尚能維持基本的學習狀態；當然父母得隨侍在側，一方面提醒小孩專心，一方面在下課時間要求眼睛休息。雖然同時要兼顧自己的工作，頗感吃力，但是看到孩子還能跟上進度，忍忍日子也就過了。

而今，也是伴讀，卻發現身為網路原住民的兩子，其網路駕馭能力，已如長翅的地鼠，飛天鑽地任我行。於是，網路幻化成了吸血鬼，只要開機，就能不留活口似地緊緊吸附對方。

駕馭網路飛天遁地
小學是從早晨八點三十開放線上教室，一直到下午三點四十結束課程，若無管制，每個孩子牢盯電腦螢幕將有七個小時之多；一週過後，這視力要衰退多少？

第一天原以為就是複製去年經驗，盤算著該如何協助正常作息，誰知升上高年級的孩子早已啟動上網開關，心中算計著如何藉由上課來上網。他們或是先進入線上教室點名，再打開動漫頁面，或是將網路畫面縮小置於課室畫面，總算可以合理上網、追劇，這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普遍人性，使我兒的線上學習等同沒有蹺課的「自主學習」。

於是，我坐鎮兩兒中間，心想或可有監控作用，結果兩兄弟不讓人抓住分心的把柄，當我頭轉向左邊，弟弟手指輕按滑鼠已無動漫畫面；轉向右邊，哥哥也切回教室畫面，我像隻想咬住自己尾巴的貓，原地打轉毫無所獲。一陣火氣竄上腦門，禁不住怒斥：「學生的本分就是上課，你們在做什麼？」哥哥直言：「老師上課很無聊呀！」或者「老師放的影片，我都看過了。」看著鏡頭前只有一張老師的臉，我一時語塞。

其實這幾日陪讀的氣餒，曾跟其他家長交流，每個孩子的情形不同，有的積極跟同學相約打怪，有的大玩KUSO，或是擷取老師的大頭貼放在自己的背景，或是在自己的人頭貼上同學的照片錯亂老師的視覺，總之要在無聊中找尋樂趣，我家弟弟因此希望永遠不要有實體上課。

孩子反彈母親潰堤
第二天更多狀況，我的介入引起孩子極大反彈，每次提出下課時間動一動，他們更為緊貼電腦，我作勢要闔上電腦，他們就理直氣壯提高分貝說：「下課休息就是看影片，為什麼不行？」

「因為你們上課也在看。」

「下課本來就可以放輕鬆，你是壞媽媽。」

弟弟再補一句：「對，你就是愛管閒事的壞媽媽。」

最終，雖用「眼睛需要休息」，以碼表計時換取五分鐘的暫停螢幕，親子關係岌岌可危。

第三天，孩子揚言快要遲到了，先行出門。原打算隨後跟到的我，突然慢了手中的家事，一時淚如潰洪，只能跪跌進天父的懷抱。情緒平復過後，我在禱告中跟主認罪，孩子的反叛將家庭關係的裂縫突顯出來，不管是過往對先生的論斷，或是在教養上缺乏立界線，一一求神寬恕。

面對網路爭戰的靠山
這場與網路吸血鬼的爭戰，將我帶回主的座前，如同經上記著：「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以弗所書六章12節）我知唯有將自己整理好，向神支取智慧和力量，才能重新面對困境。

窗外越落越大的雨聲，是拖著尾巴四處惹氣的梅雨，屋內的風暴卻已漸趨緩，不是孩子上網胡逛的慾望消失，而是媽媽卸下糾結的心緒，開口前先禱告，以免出口就惹兒子的氣。

「現在下課時間，要休息五分鐘」、「距離下節課還有三十分鐘，先休息二十分鐘」、「吃完飯才能上網，不能邊吃邊看，會弄壞電腦」，說來奇妙，兩兄弟的心似乎柔軟許多，聽畢不再怒目相向，僅委婉要求「等一下」，我視情況給予緩衝時間，不過始終是溫柔而堅定的語氣。

在孩子休息的片刻，我也放下手邊工作，陪著他們做做簡易體操，投其所好的聊天。兩週後，收到校方傳寄實體復課的消息，如同警報解除，我鬆口氣說：「這美好的仗，我已打過。」

這段跟網路搶小孩的線上伴讀「惡」時光，讓我反思夫妻和親子關係的各種問題，家庭絕對是面對網路爭戰的第一線堡壘。隨著孩子步入青少年，挑戰肯定更大更難，只能懷抱如同大衛對兒子所羅門的建議：「行主的道，謹守他的律例、誡命、典章、法度。」然後才可以一無所懼地宣告：我的戰鬥模式已經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