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梁敬彥台北報導】當面對社會上很多受到年輕族群喜愛,卻在教會被視為次文化的事物時,教會跟如何跟他們對話、傳福音?
浸信會懷恩堂在九月11日主日,邀請曾在逢甲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擔任助理教授,現轉職擔任企業資訊長的蔡國鼎分享「次文化不次,次的是人心」,他說,講到「文化」,其實很多人都試著去定義及詮釋它,在任何一個社會或群體,都會有所謂的主流文化及價值觀,但上帝也把獨特性及高度的多樣性放在每個人的心思意念當中,可以憑自由意志去做選擇。
來自不同原生家庭、專業及成長背景,對同一件事與現象的想法、看法與解讀不盡相同,所以需要更多理解與對話,去接納跟自己意見與看法不同的人。
次文化雖是少數 但不代表不存在
相較於在社會及群體中是多數,被稱作「主流文化」,屬於少數的,就會被歸類為次文化,而在群體中較具有話語權的,常被視作是主流文化,但不代表被歸類為「次文化」這一群的意見與想法不重要,可以忽略及忽視他們的存在。
包括基督徒在內,出社會的時間愈久,理論上「社會化」的程度會愈高,而讓所謂「主流化思想及價值觀」成為行事為人的判斷基礎。
但與上一代相較,當代的青年人普遍不見得會有這麼強烈的主流化思想及價值觀的規範,反而他們會有更多自我及自己所要追求的東西,以至於在現今的教會和社會,都出現年輕人跟40、50歲以及更年長的一代,不見得那麼容易可以「相合」,甚至出現世代上的隔閡、落差。
蔡國鼎說,千禧世代出生的年輕人,從小就使用3C產品,他們是科技世代的數位原住民,他們接收到新資訊的管道及速度,與上一代相較都不可同日而語,這就是他們所生長的年代。
但對於嬰兒潮世代出生的那一代來說,普遍就不是那麼熟悉,甚至不是工作及生活上必須用到3C產品,還敬謝不敏,光從對3C產品的認知何運用,就可能有有代間的鴻溝,更不用提還有更多被視為是「次文化」的,會造成代間不容易對話的結果。
對於年輕的族群來說,包括基督徒,普遍還保有自己的想法和期待,所以有些人難免會參與在所謂的「次文化」當中,像是牧家的子女,因為成長背景相仿,有共通的話題,就比較容易聚在一起,同樣的,非牧家子女的信徒,也會跟志同道合的同儕聚在一起。
了解次文化 接納並展開對話
蔡國鼎提到「次文化」發展的幾個面向:
1.發展文化價值與規範
2.自創專用術語
3.透過大眾傳播媒介擴散
4.重視同儕歸屬
5.訂定特殊身分標準
6.滿足特殊需求
蔡國鼎指出,無論是主流文化還是次文化,都會有「術語」,教會界也不陌生,像是基督徒間講「同工」及「交通」不難理解,但非基督徒就不一定理解,甚至產生語意及認知上的誤解,而在一個群體裏,就會有彼此認同的價值觀、術語及規範產生,且漸漸地外擴。
故鄉在嘉義的蔡國鼎說,每當他回家鄉去探望還不是基督徒的舅舅時,舅舅會用「阿門教的人又來了」來稱呼他;這代表「阿門」和「基督教」在未信的群體中的外擴效應,最終來說,次文化的出現,都會有連帶的條件,就是能滿足特定的需求。
蔡國鼎引用法利賽人迦瑪列,在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後,在使徒行傳五章35-39節,
對眾人所提到的話語提醒,即便是在面對跟自己自己的理念及作法不同的一群人,也要查驗他們所謀、所行的,若是出於人的「必要敗壞」,若是出於神的,「你們就不能敗壞他們」。
這提醒教會和信徒,在社會上及生活中,遇到跟我們不相合的人與事時,其實可以不必那麼快就去下判斷,可以先靜下來,試著去跟對方對話、認識他們,而非被過去的思考框架所限制。
從年輕人的次文化表現 找到福音切入點
像是在教會界普遍被視為是次文化的「Hip hop」(嘻哈),涵蓋饒舌、DJ、街舞以及塗鴉等四個主要元素,還有在年輕人之間蔚為風潮的COSPLAY(角色扮演),台灣大學每年都會辦大型的聚會,就會看到形形色色的年輕人扮成各樣的動漫或電影的角色在公館商圈周邊遊走,而「刺青」文化,不但存在於社會上的年輕人,很多基督徒也會在身上刺青,像是美國的職籃明星球員史蒂芬,柯瑞,身上就有經文的刺青。
但無論是嘻哈、角色扮演還是刺青,普遍都不被台灣教會界所接受。像是最近有某外送平台的廣告,就邀請兩個藝人演出,其中一人就拿著刺青槍要給另一人刺青,這名要被刺青的人就急中生智,跟對方商量「先用彩色筆試試看」,蔡國鼎直言,嘻哈、角色扮演還是刺青在一般社會大眾,特別是年輕族群的接受度都愈來愈高。
蔡國鼎舉例,不可諱言,有的饒舌音樂的內容,充滿著髒話、情色及暴力與負面情緒字眼,會讓家長想摀住孩子的耳朵,而COSPLAY(角色扮演),會有年輕人去模仿動漫中的角色,有的角色的衣著及裝扮,大人看起來就不是那麼順眼,甚至是非常暴露,蔡國鼎坦言「如果是我女兒,我也不建議她這樣出門」。
蔡國鼎說,嘻哈的饒舌、DJ、街舞以及塗鴉裏面所呈現的,是創作者的心境,這跟詩篇的作者,把自己所遭遇的處境及對敵人的暴力描述透過文字表達出來,那都是對於憤恨、不平及愁苦的抒發,重點是後者把這些負面情緒帶到主的面前,而沒有信耶穌的人則是透過嘻,哈放在自己所呈現的表演藝術上。
若從這個層面,教會對於嘻哈,即便從信仰的主流價值觀不那麼認同,但若從為主得人的角度,是否能夠試著對話,而非全然排斥?這是值得省思的。
而追溯到古埃及時代,其實當時的人就有做角色扮演的活動,而在歐洲的歷史上,有一段時間,只有上流社會及有錢人才能做角色扮演,從本質上,COSPLAY(角色扮演)並不是低俗的,而刺青,過去也是代表勇士的象徵,並不是只有一群「不好的人」才會去做的事。
蔡國鼎提出一個反思,既然主流文化和次文化是會流動的,那麼當教會和基督徒用我們的價值觀及框架去套在那些從我們的文化立場看起來不相容的人事物上,會失去了跟他們對話,為主得著他們的機會?這是不容易的功課,他也在學習。
人在所熟悉的環境中,會很容易產生如同同溫層的認同價值觀,看到跟自己的理念及表現方式不相合的人,其實從人的角度,也很難去認同和理解及彼此尊重,但這是一個需要學習的過程。
他舉一首馬丁路德創作的〈我神是我大能堡壘〉詩歌為例,這首詩歌在後來戰爭時期都被傳唱,非常振奮人心,宣告可以勝過敵人,但這首歌的原曲在當年是首「啤酒歌」,竟是在髒亂的酒館裏面助興的歌。
馬丁路德想倡議每個人都能讀聖經、來到神的面前,所以他用啤酒歌的曲填上榮耀神的詞,讓更多人可以朗朗上口傳唱,現在台灣及國外也有饒舌詩歌的出現;像他就不是很習慣,但那又如何?總是會有人會透過這類型的詩歌,被主愛觸摸,想要來到教會敬拜神、榮耀祂。
蔡國鼎舉例,像他在讀《四福音書》時,發現耶穌所處的時代背景,那是一個希臘文化開始調整到羅馬帝國統治下的轉型期,變成「羅馬式的希臘文化」,耶穌所代表的,其實也非主流文化,但耶穌依然道成肉身進到那些跟他看法及意見不同的人群中,宣講主道、傳福音。
使徒保羅也是這樣,當年保羅進到希臘雅典城的時候,滿城都是偶像,其中還有「未識之神」,蔡國鼎說,雅典城的人民看「未識之神」,就是「我不知道祂是何神?也不知道祂要做什麼?但我依然願意膜拜祂!」
昔日,羅馬式的希臘文化其中一個層面就是一種多神信仰的體現,在新約聖經中的文士、法利賽人、祭司以及撒都該人頻繁出現,這時自稱是「神之子」的耶穌出現在他們中間時,就讓這群人跳腳,他們也竭力反對耶穌,最後還想盡辦法要把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但耶穌所帶出的文化和影響力,並沒有隨著耶穌釘在十字架上就結束,而是影響到千代萬代。
蔡國鼎說,任何文化的本質及背景都其來有自,固然會有需要被指正之處,耶穌當年就是在主流的猶太文化中,好似扮演著指正者的角色,耶穌也看到當代的文士及法利賽人過於拘泥於律法沒有變通的光景,像是耶穌就跟猶太人探討安息日的意義,若安息日可以行割禮,那醫病趕鬼呢?耶穌進一步對法利賽人說明「安息日,應該是為人所預備的」。
蔡國鼎引用馬太福音廿一章12-13節提醒,獻祭的目的是為了要把主權重新交回到神的面前,主流文化及次文化是一種流動的關係,就像耶穌在羅馬帝國時期所代表的,並不是主流文化,因為那個時期,並沒有很多是相信耶穌的基督徒,可是曾幾何時,在歐洲有國王要加冕的時候,是由教宗(主教)來主理的,美國更成為以基督教立國的國家,這跟當時耶穌被視為次文化的年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耶穌才是主流文化。
時至今日,美國及歐洲還有多少比例是有教會生活的基督徒?蔡國鼎說,可能今日的主流文化,明日就成了次文化,今天我們所以為的次文化,也許到了明天,反而變成主流文化?
巴拿巴接納保羅和馬可 同工宣教
「教會和信徒要思考的是,當我們遇到跟我們的價值觀不相合,文化背景差比較多的人,他們在我們看來是非主流的,相處起來有格格不入的,我們是選擇對話?還是拒於千里之外?」蔡國鼎舉使徒行傳的保羅為例,保羅一開始出來要服事神的時候,眾教會其實一開始不太接納他,但巴拿巴卻選擇跟保羅一起同工,一起展開第一次宣教旅程,當時年輕的馬可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完。
使徒行傳十五章36-39 節記載,後來巴拿巴為了帶馬可繼續宣教旅程,跟保羅起了爭執,兩人就此分道揚鑣,但因著巴拿巴劑續帶馬可走接下來的宣教旅途,在提摩太後書四章11節,保羅寫給提摩太的書信中提到「你來的時候,要把馬可帶來,因為他在傳道的事上,對我有益處」。
「弟兄姊妹讓我們一起來思想,有一些人就像當年的保羅和馬可一樣,沒有辦法一起同工,可能因為年齡層不同、文化價值與想法跟我不同、有沒有辦法從包容開始,認識對方開始開啟對話!」蔡國鼎說,就像巴拿巴接納保羅及馬可這樣不同類型的人一起做主工開始,跟不相合的人一起來服事,就像教會信徒很想要接觸、傳福音的慕道友,他們可能是我們的家人、朋友,同事,他們跟已經是基督徒的我們在價值觀及文化背景不盡相合,就像他有朋友知道他是基督徒,還是會喜歡跟他聊星座,他就是聽,沒有排斥他們,從當中找尋可以對話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