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瑋誠（台大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教授）

聯合國氣候變化綱要公約第27次締約方會議（COP27）於本月6至18日在埃及夏姆錫克（Sharm El-Sheikh）舉行，全球近200位領袖被期待攜手採取行動，應對氣候變遷。

過去因為各國行動太慢或是不願採取行動，歷經數十年的氣候談判，拯救地球免於過度暖化、避免後代子孫遭受氣候災難的進展，仍然不足。聯合國祕書長古特瑞斯在7日表示：「我們正腳踩著油門，行駛在通往氣候地獄（climate hell）的高速公路上。」「人類有一個選擇：合作或是滅亡。」

被稱為智人（Homo sapiens）的我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人人都想要一個安定繁榮的社會，但我們都知道，要維持這樣看似繁榮進步的社會，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資源，要水、要電、要土地、要食物，這些是我們要拿走的，連保護環境的行動都被稱作是「永續利用」。那留下的呢？卻是垃圾、汙染與氣候環境的改變。

例如，我解剖過許多擱淺的鯨魚、海豚，牠們的胃裡竟然有垃圾袋、保麗龍、塑膠瓶蓋；牠們的大腦跟心臟，竟然被藉由貓糞便傳播的寄生蟲感染。陸地上的人過得愉快，海中的生物倒死得痛快。奇怪，一群看來什麼都好的智人，怎麼會看起來像掠奪者、像壞人？

幾年前的一本書，書名提供了答案：「好人總是自以為是」，好人做的都是為了人好，為了人的好處，做什麼都是對的。但只有對「人」好。

人類已經開始想到萬一地球不適合居住，那麼該往哪裡去、繼續我們的繁榮呢？一部美國電視劇"For All Mankind"，中文直譯叫「為全人類」，劇中人類探索月球與火星，為的是開發與利用、建立殖民地，為的就是只有全人類，其他的都被拋在後頭。

智人與愚頑人的距離
詩篇十四篇1節：「愚頑人心裡說：沒有上帝。他們都是邪惡，行了可憎惡的事；沒有一個人行善。」經文用來表示「愚頑人」的詞語是nabal，就是拿八，拿八在撒母耳記上二十五章裡，是個拒絕幫助大衛的蠻橫人。

拿八擁有三千綿羊、一千山羊，是十分富有的大財主，能夠到達這種地位的人，世人會認為他是愚笨的人嗎？不，世人必定認為他成就非凡，甚至還邀請他來出書分享《如何在30歲賺進第一桶金》、《有錢人想的和你不一樣》這類的暢銷書。不過他絲毫不關心屬靈的事，也拒不承認使他富足的是神。所以那些說「沒有神」的人，不一定智商低於正常水平。

詩篇十四篇4節 :「作孽的都沒有知識嗎？……」事實上，他們可能有較高的智商，但是缺乏屬靈的智慧和洞見。拿八類型的愚頑人，是內心有問題，而非頭腦不靈光；是自義的人，以為自己不需要神。他們想要按自己的意思生活。

羅馬書一章21-22節：「因為，他們雖然知道上帝，卻不當作上帝榮耀他，也不感謝他。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拙。」虛妄、愚拙、昏暗、能夠做到成功興盛嗎？可以的，但那是世人定義的成功興盛。

神如何看待智人？
成功者在上帝的眼中，也是成功者嗎？聽聽這兩段經節：「人在地上罪惡很大，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世界在神面前敗壞，地上滿了強暴。」

你會說：「不不不，這些經節講的是那種極權國家或治安極差的國家，絕非我們這裡。」然而，我們看來繁榮安定的社會，在上帝眼中是：「心驕氣傲，糧食飽足，大享安逸，並沒有扶助困苦和窮乏人的手」、「他們都偏離正路，一同變為污穢；並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

同樣的，可能我們都很難承認自己竟是上帝眼中的「愚頑人」，更別說跟「邪惡」和「行了可憎惡的事」沾上一點邊。

說到成功的愚頑人，不能不提到所羅門王。所羅門王凡事追求極致，傳道書二章4-8節說他：「勝過以前在耶路撒冷眾人所有的。」當他擁有了一切，此時他的表情是什麼？

詩篇十四篇4節描述了他的表情：「他們吞吃我的百姓，如同吃飯一樣。」如同動物吃飽的滿足神情，他的飽足來自占弱者和窮人的便宜，將人作為達到目的的手段，對待人像對待可消費的物品；更不用說是對待人以外的動植物與自然資源了。

這是否很像現今世界的景況？眾人飽足的結果是，溫室氣體排放量不斷增長，全球氣溫持續上升逼近臨界點，氣候混亂變得不可逆轉。

智人的懼怕與窘境
現在全世界都一同面對極端氣候、能源危機與地緣政治的陰霾密布。全球正面臨一個艱難又急迫的選擇：現在立刻一起努力減少碳排放，或是讓後代子孫遭受氣候災難。今年的COP27會議還面臨棘手窘境：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戰爭、嚴峻的通貨膨脹與能源短缺等影響。各國政府代表齊聚一堂，卻無人有把握能達成決議。我們智人究竟哪裡做錯了？

何西阿書四章1-3節：「……耶和華指控這地的居民，因為在這地上無誠信，無慈愛，無人認識上帝；惟起誓、欺騙、殺害、偷盜、姦淫、殘暴、流血又流血。因此，這地悲哀，其上的居民、野地的走獸、天空的飛鳥都日趨衰微，海中的魚也必消滅。」（和合本修訂版）

我們故意不認識上帝，卻將「進步」當成了我們的上帝，「作孽的都沒有知識嗎？」大規模、有效率開發需要許多科學知識，我們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拙，思想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

「作孽的人」不是指執政掌權者而已，你我都有可能欺壓比我們弱的，可以是窮乏人，也可能是一朵小花、一隻小蟲、一塊土地、一片山海。我們能夠說，現在的環境危機根本就是人類靈性的危機嗎？詩篇十四篇5節：「他們在那裡大大地害怕，因為上帝在義人的族類中。」

然而，義人在哪裡呢？

耶和華救回祂被擄的子民
上帝是公義的審判者，也是施恩的避難所。所羅門王曾是愚頑人，最後上帝拯救他，啟示他認知到這些成功興盛都是虛妄和愚拙。於是所羅門說：「敬畏神，謹守祂的誡命，這是人所當盡的本分。」

所羅門得到了真正的喜樂。詩篇十四篇7節也說：「但願以色列的救恩從錫安而出。耶和華救回他被擄的子民那時……」是的，上帝要施行拯救，祂要「救回被擄的子民」，而從受造界的角度來說，也是要「徹底地改變與恢復環境，使其從腐敗變回美好」。

使徒保羅認為：「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如今卻蒙上帝的恩典，因基督耶穌的救贖，就白白地稱義。」只有靠著上帝通過耶穌基督顯明的恩典，人才能夠得到救贖；當耶穌來找到我們，擊敗祂的仇敵，潔淨我們，就能在地上建立祂公義的國度。到那時，「願祢的國降臨」這個禱告就成就了。這將是多麼喜樂的時刻！

羅馬書八章21節：「但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脫離敗壞的轄制，得享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人類有了基督的生命，就是脫離罪惡而更新重生。重生的基督徒關注一些社會上不公義的事件，也會有從上帝來的啟示與智慧關心受造物，並將使人與這世界的環境與生態也和好，不再有汙染、蹂躪與霸凌。

基督徒的COP27
那麼基督徒都因為信仰而重視環保嗎？

「環保的基督徒」跟「基督徒的環保」不同。2017年台師大的研究發現，尊重自然、保護環境已是台灣普遍認可的社會價值，但台灣基督徒的環保價值往往不是來自教會的教導與參與。

「環保的基督徒」的環保觀念，不一定與信仰連結，反而可能來自社會價值觀；而「基督徒的環保」才是我們的目標，是傳道人傳講與帶領基督徒，在受造物中間經歷神的會遇，領受基督信仰中的環境保護，信仰生活與環保是很自然的結合在一起。

有些教會週報上印有「基督徒八要」，其一是「維護生態」。「基督徒的環保」能幫助我們，當遭遇重大環境議題例如COP27時，牧者與會友都能互相討論。當有人問「上帝有關心環境嗎？」基督徒也不會支吾其詞。

重生得救的基督徒當能發現環境的價值，有感受神創造的能力，知道自己是自然的居民，以看管監督者身分居住在地上，如同詩篇八篇所說：「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萬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獸、空中的鳥、海裡的魚，凡經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腳下。耶和華－我們的主啊，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

一個能親近上帝受造物的人，必是敬虔的；相反地，無視於自己是生存在上帝所造的環境中，必是不夠明白神心意的人。基督徒當努力傳講上帝整全的福音，就是上帝要我們每個人都能恢復：人與神、人與人、人與受造物，那原始的美善關係。

讓我們帶領所有基督徒作出信仰反省，發現你的教會的「基督徒的環保」是什麼，特別要用詩篇十四篇，為了因愚頑人而受苦的人與受造物禱告，因為上帝是他們的避難所。

同時也為COP27氣候峰會禱告，讓愚頑人體察上帝而感到害怕與羞愧，相信上帝必將被擄的萬物親自拯救出來。相信將會看到每個人保護自己的家園和鄰舍，繼而帶動社區的改變，也看到上帝對全世界的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