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陵（新北市五華國小教師）
十餘年前，筆者在中華福音神學院延伸部選修一門課程，是歐啟明牧師和李喜樂老師伉儷合開的「有效教學法」，其中包括如何使用無字書，作為向兒童佈道的工具。
握在掌心的無字書，有金、黑、紅、白和綠色，總共五種顏色。傳福音的佈道者，手持無字書，配上一套專門的口白與動作，開頭是這麼說的：「小朋友，你有沒有看過這樣的一本書？這本書和其他的書哪裡不一樣？」「對！就是因為沒有字，所以叫它無字書。雖然沒有字，可是有顏色……」
無字書，隨身攜帶，輕巧便利。五種顏色，加上流程完整的設計，使人清楚認識基要真理，真是「送禮自用兩相宜」。倒是無字書是怎麼來的？最近閱讀《中國億兆：中國內地會與晚清社會(1832-1905)》，書中對無字書有深入介紹。
講道王子發明整合無字書
英國佈道家司布真（Charles Haddon Spurgeon,1834-1892），有「講道王子」的美譽，是無字書的最早發明者，或者說是整合者，更為適合。1866年1月11日週四晚上，司布真舉辦了一場主題為「無字書」的佈道會，經文選自詩篇五十一篇7節：「求你洗滌我，我就比雪更白。」
他說：「老牧師常常凝視黑色書頁，提醒自己背負的罪惡；凝視紅色書頁，想起基督的寶血；凝視白色書頁，想起上帝透過祂的兒子耶穌基督，犧牲自己，為世人贖罪，而給予信徒完全的義。親愛的朋友，我想，你們今晚必須閱讀這本書。不要害怕面對你們的罪惡。」
當時的無字書，只有三種顏色：黑、紅和白色。強調必須正視自己的罪惡，然後藉著主耶穌的寶血，完全洗淨，成為潔白。
有了這套無字書佈道的想法，司布真開始培訓數百名浸信會牧師，並向家門口的窮孩子，以及孤兒院內不識字的孩子傳福音。司布真說：「一個五歲的小孩，如果被正確教導，就能夠像任何人一樣，有穩定的信仰並被更新。」
慕迪加入金色聖潔意涵
遠在美國的知名佈道家慕迪，也得知無字書的傳道果效，於1875年修訂無字書，再添加一個顏色：金色（黃色），成為四色的無字書。金色，代表神，是聖潔的神。這其實隱含一個神學意義：也就是從強調罪人得贖的基要信息，轉化強調榮耀的聖潔意涵。
透過司布真、慕迪等人的宣傳，無字書傳遍各地。宣教士作家賈艾梅，把無字書帶到了印度，用布匹做了一面四色旗。這套方式對於廣大的基層婦女、兒童與不識字者，功效卓著，也廣受各地的宣教士接納採用。包括戴德生的中國內地會，也將無字書引進中國。
宣教士引進中國使用
在中國，首次提到無字書的文字紀錄，是在1881年5月。英國循道會的李修善牧師（David Hill,1840-1896），剛結束在山西賑災服事，返回英國述職。
李修善高度讚揚內地會同工們在山西的事奉，特別是使用四色絲綢縫製而成的無字書，他在內地會刊物《China’s Millions》（億萬華民）撰文：
「首先，黑色代表罪惡，任何生活在慣常的罪惡當中的人，內心被罪惡變黑。然後是紅色，向他們指出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血，祂能洗滌所有罪惡。下一個是白色，表示信仰主耶穌基督而獲救的人的純潔，他們的罪惡已被洗淨，他們在基督寶血裡受洗變淨。最後是金色部分，指向通往天堂新耶路撒冷的金色大道。並由此將知識教給這些（山西）窮苦婦女。」
這些內地會女宣教士，以婦女的身分進到本地婦女家中，藉著閒話家常，建立關係，然後從衣袖裡拿出像似錢包形狀的無字書綢緞，不著痕跡的當起說書人，講論福音的起頭。
無字書作為戶外佈道工具
不只基層婦女，還有鴉片成癮者。山西的福音先驅，本地籍席勝魔牧師，早先也受制於鴉片，之後接受李修善等宣教士傳道，歸信基督，戒除毒癮。繼而開辦福音戒毒所，稱為「天招局」，透過祈禱、驅魔與無字書，幫助許多人斷戒鴉片與信主。
在中國，內地會的宣教士利用無字書的黑、紅、白、黃四色橫幅，作為戶外佈道的工具，並稍加轉換意涵。宣教士花國香（George W. Clarke）描述：
「大型的黑白印花布匹，代表黑暗之城與光明之城。黑暗之城的城門很大，其路也寬；光明之城的城門很小，其路也窄。每條路的終點，是通往有顏色的城市。黑暗之城通往紅色，紅色是地獄之火；白色光明之城通往金色，金色是天堂樂園。……文盲很快就能了解意思，而且我深信這樣會引導他們了解耶穌的真理。」
顯然的，花國香運用無字書的顏色，加上耶穌的寬路窄路比喻，還有《天路歷程》的故事精髓，化作一套變體的佈道工具。
半世紀後，1937年，歐爾文（Rev. Irvin Overholtzer）夫婦創立「萬國兒童佈道團」，受司布真文字與兒童事工的影響，機構宗旨「以聖經為中心，由重生信徒組成的世界組織，信徒的目標是用耶穌基督的福音，使男女孩童信奉基督教，安頓他們在當地教會過基督生活。」歐爾文也使用無字書，另再加入綠色。綠色象徵成長，猶如綠色植物成長需要陽光，神的兒女成長也需要神的話語。
五彩顏色，成為至今全球通行的無字書，甚至延伸許多福音產品，像是五色手套，五色毛毛蟲，五色串珠項鍊。這一段關於顏色的宣教故事，原來歷史如此淵遠，影響如此流長。
延伸閱讀：
1.阿爾文奧斯汀，《中國億兆：中國內地會與晚清社會(1832-1905)》。新北，台灣基督教文藝出版社，2022。
2.林輔華，鮑康甯，《向毒品宣戰的先鋒：李修善與席勝魔》。臺北，宇宙光，2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