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瑪夫牧師/博士(WIRI少數民族差傳創辦人兼秘書長)
馬來西亞是個多元族群的國家,20世紀組成聯邦之前,就已有數個民族長期生活於斯,因此在該國1957年立憲頒佈時,族群的特色與保障在憲法中相當明顯。經過一番耙梳整理,本文中,我把馬來西亞的族群分為三類,較能清楚表達接下來本文的內容,並非基於民族學的分類。該國憲法多處將馬來人與原住民並列,為了便於表達文意,我將本文述及的馬來西亞主要族群分為馬來人、原住民(不含馬來人)以及華人,至於印度人或其他民族,則非本文討論重點。
馬來人與原住民都是屬於南島語族,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馬來西亞為什麼會產生把二者區分的傾向?原因之一為馬來西亞的憲法將二者做了若即若離的定義及描述。原住民應該即為馬國憲法第160條所謂的原本居住於馬來半島之人(“Aborigine” means an aborigine of the Malay Peninsula),馬國憲法第161條另又指出沙巴及沙勞越的原住民(用語為native或indigenous)及20個左右的族裔名稱,其中包含了馬來人。
此外,馬國憲法另單獨對馬來人做出定義,必須是信奉伊斯蘭教、慣用語為馬來語並且遵循馬來人習俗等,可見馬來人在憲法中也被歸為原住民,然而該族需具備更嚴格的宗教、語言及風俗條件。由於語言可以學習,風俗得以模仿,宗教則許皈依,故其他族群的許多人為了變成馬來人,轉教成為穆斯林,並且學習馬來語,便符合馬來人的定義,進而享有憲法上相關特權。
大馬原住民觀點
不過,從當地原住民的觀點來看,他們認為原本的馬來人是外來者,族群記憶中馬來人從印尼渡海過來侵略了他們的土地,因此原住民認為馬來人和原住民是有所區別的。日積月累,馬來人人數及勢力漸漸茁壯,持續將原住民驅趕到偏遠山區,所以馬來西亞立憲之初,就明文保障馬來人的特殊地位,賦予行政資源的優惠及公職保障,反之,對於原住民的憲法保障,還晚了一段時間。立憲後,很多非天生馬來人血統的其他族群為了追逐憲法特權,採用後來皈依穆斯林、學習馬來語的方式成為馬來人,故馬來人現已非民族學的傳統民族定義,成為馬來西亞人數最多的族群。
地理分佈方面,馬來西亞分為東馬及西馬,兩區域間有海區隔,首都吉隆坡位於西馬的馬來半島上,西馬繁榮程度及人口密集遠高過東馬,而東馬就是原住民主要居住的婆羅州之沙巴及沙勞越;如今原住民集中在東馬地區,也許是跟馬來人大舉相繼進入馬來半島,致使原住民往東遷移有關,尚待詳細查考。
東馬原住民現況
文豪托爾斯泰觀察到:「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以家庭這樣的規模探索人世間的幸與不幸,的確可以發現不幸的、破碎的家庭各自上演著不同的情節,因為家庭的成員少,各自發展與演變的差異大,倘若把不幸的比對放大到族群層面,將可發現原住民在近代歷史上遭遇的對待竟是如此相似。
擅長經濟交易的外來者對原住民其人其地的資源掠奪、奴隸剝削、巧言詐騙,原住民若不屈意順從就遭滅家、滅村之慘境。或拿物質吸引的方式無形中改變他們,常聽見各地原住民祖先接觸到外界食物後飲食文化驟然改變,戒不了酗酒及高油脂飲食,導致健康普遍惡化、壽命減短;又或者因語言或文化思維難以適應現代教育及經濟體制,想脫離自身、邁進更優的經濟象限卻欲振乏力。
對於以往的不公不義該如何補救?在此拿兩個差異比較大的例子作比較,例如紐西蘭對原住民的禮遇、尊榮、土地保留以及經濟補助,使得他們給紐西蘭其他族群的印象是領補助就足夠生活,不需要勤奮地工作養活自己和家人。而在馬來西亞,原住民居住於經濟較不興盛、位置甚為隔絕不便的東馬山區;我這次進去坐車、坐船來回約27小時,開車經過的橋都是年久失修的木橋,搖搖晃晃,感覺再多幾輛車就要被壓垮,坐船行經的河流其實並不是很深,架橋銜接兩岸應非太難的事,但是政府並沒有幫他們修築橋樑或道路,以至當地原住民到都市往返一趟花掉將近幾個月的工資。
雖然憲法保障東馬沙巴及沙勞越的原住民獎學金、公部門職位或商業經營許可證等等的份額,卻對他們居住地區的基礎建設付之闕如,難以真正有效助益他們融入商業體系,除非遠離家鄉外出謀職,否則終其一生只能奉獻最原始的勞動力靠小農經濟來賺錢,生產的產品經過好幾層流入市面,價格層層堆高,卻無以掌控自己生產產品最終端的價格,完全欠缺探詢市場價格、市場聯絡及談判的能力。
原住民文化流失
東馬原住民有為數不低的比例信奉基督教,整體看來信仰有待復興,我盼望有機會能夠再去以神的話語安慰、激勵他們,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人!不只是聽福音的人,傳福音的人,也要保有如此單純的信心。
東馬原住民的文化保存並不受重視,我在當地見到他們已無流傳傳統服飾,喪失織布技術,現在的老人家都是說印象裡看過父母或祖父母做過、穿過。一天晚間,我上台講道穿著布農族背心,老人們驚喜地說和以前的人穿的織布一樣。我又展示了一段報戰功,他們一致認同所看過長輩的表演就是這個樣子,只是他們自己不曾親身報戰功。
即使外顯可見的文化於東馬原住民已然接近斷層,文化的記憶和骨血始終架構了他們的一生,難以否認的親近,無法遠離的土地,我們的記憶流竄著文化相近的DNA,彼此之間特別容易拉近距離;文化是什麼?文化是集體的名字,只要用心,就能聽到它的呼喚,一起抬頭,看見同一片天空。
可能是長期處在不公平對待的環境下,東馬原住民對華人、馬來人都產生不信任感,一些華人教會知道了原住民這方面的想法,逐漸降低對原住民的宣教及負擔。穆斯林的馬來人憑靠著優越的身分高居政府要職,華人以勤奮和智慧支撐起馬來西亞的經濟商業活動,兩個族群皆有其傲人之處,在現代社會安頓生活的立足點。
原住民只佔了約總人口的10%,居住地點非常缺乏基礎建設,無法直接參與市場運作,即使公部門有保障名額分配,人數應也不多,實際能夠為本族謀福利的力量和成效恐也有限。從世人最在乎的經濟這點來說,東馬原住民確實處於弱勢,且改善不易,然而,基督信仰應該成為他們最榮耀的光點,求主保守他們一直這樣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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