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克‧奎德克
講道者的一種選項,或許是歸納式講道。歸納式講道的想法,是從聽眾熟悉的特定經驗,移動到普遍性真理或者結論。
洛克‧波曼(Locke Bowman Jr.)說明不同的教學方法時,勾勒出「演繹」跟「歸納」的差別:
思考跟講話大多由這兩個三角形疊出來的沙漏構成:以歸納的方式移動到結論,再以演繹的方式應用該結論。
不過,這裡只強調歸納,原因有二:首先,以大多數的講道來說,如果有歸納的話,都出現在牧師的書房──在他得到結論的地方。
而該結論是他/她主日早上的起點。何不在主日早上回溯他先前的歸納旅程,看看聽眾是否得到相同的結論呢?他有可能運用想像力,重塑想法的動向,藉以達到該結論。
強調歸納式動向講道的第二個原因在於,如果做得好的話,講道者通常不需要將結論應用到聽眾的生命。如果他們踏上這趟旅程,這就是他們的結論,這對於他們的情況來說不只意涵明確,個人也不可忽視。
因此,基督徒的責任不是取決於特定牧師的勸勉,而是聽眾自省的內在力量。基於這項原因,歸納式動向講道的敘述多於勸勉,肯定句多於命令句。
當然,我們了解,最強大的命令句是人所相信而明確的肯定句。我們的社會見過最明顯違背良知的事情就是:講者基於努力或者傳統,來主張屬於自己的結論,可是這仍然只是他自己的結論,而他根據該結論讓空氣中充滿「必須」、「應當」、「應該」,想要藉此產生真誠、仁慈、愛、悔改、信仰,最後熱烈期待下次聚會得到更多同樣的東西。
他的聽眾一般也包括親朋好友,他們會感到灰心、難堪、冷漠、敵意、可憐而四分五裂。講道者徒勞無益而筋疲力盡。
為何以歸納調校講道焦點
因此,歸納式動向的基礎,在於認同聽眾跟創意運用類比。
講道者不是在嚴格的規則指引之下,從邏輯的角度選擇類比;他/她想要在講道當中提供的經驗本質,跟他/她眼中的目的地會加以指引。
類比不只讓概念栩栩如生,而且「我們透過類比,將經驗融入學習。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只不過將數不盡的難題,跟我們經驗過的類似情況加以對照,就不經意地解決了」。
講道藉由汲取他人生命的類比來擴展、告知這份經驗,而他人就是跟我們有關的人以及歷史上的人。當然,從邏輯的角度嚴格來看,無論多麼適切地挑選及編排,再多的類比也無法構成論證當中的確證。
歸納式方法的神學基礎在於,即使是宣教式講道,也不認為聽眾跟上帝全然疏離、對上帝毫無熱心。這不表示我們忘記人人都是違背抗拒上帝話語的罪人,也不是認為每個人都有可以發展的宗教才能。可是,我們也不可忘記「照亮每個人的光」、「刻在心裡的律法」,或者上帝的形像(imago dei)──無論有多失真。
布特曼解釋保羅在羅馬書第五章跟第七章,呈現了人類學描繪人類兩者皆是的本質:我們「記得」真正的命定,可是我們「達成」的能力卻已扭曲了。
由於人類的自我認知扭曲,人們確實跟上帝的話語產生衝突,不過衝突點也是接觸點。就連扭曲的關係也是關係;如果沒有關係就連衝突也沒有。
聽眾的參與不可或缺
關於歸納法最後的評論就是:聽眾完成講道。前面已有暗指這一點,但是需要詳細闡述,因為對於歸納法的批判大多聚焦於此。
我們習慣說「會眾完成講道」,可是這一般表示,講道者告訴人們要做什麼,然後他們要付諸實行。
不過這裡說的是,「聽眾的參與」不可或缺,不只是在祝禱之後付諸實行,而是完成講道中的想法、動向、決定。
這個過程需要講道不完全、不詳盡。
講道者必須抵擋「概念霸權」的試探,採取民主的分享;他/她限制自我,拒絕既講話又聆聽、既刺激反應又給予回應。用更家常的類比來說,他/她不是自己丟球再自己撿回來。
這是最難的事情,因為滿腹主題的講道者想要佔有控制的不只是主題,也包括所有的聽眾,免得主題掉在地上。他/她想要得到保證,讓話語不會消失在自己跟會眾之間。
要具備眾人大多欠缺的「謙卑」與「信靠」,才能承受無法控制的風險,願意參與其中,來分享比講者或聽眾更重要的事情,他們唯有一同讚嘆、謙卑、感謝才能探索這件事情。
用一篇講道就能夠詳盡處理的主題,永遠不該作為講道的主題。然而,我們聽過多少講道,所留下的印象,就像是講道者繞著上帝走完一圈,也拍照留念。
可是,想法跟感覺是可以抵擋的試探,好的藝術家做得到。藝術作品不全然憑藉其本身存在,而是由觀眾來完成。
太詳盡完全、太顯而易見的宗教藝術最令人作嘔,觀眾沒有回應的空間。好戲劇的特點之一,就是具有回應的空間。劇作家愛德華‧奧比(Edward Albee)曾在電視訪問中提到,任何人買票去看他的戲,都要為那一齣戲承擔一點責任。
內容試閱:https://www.cclm.com.tw/system/storage/read/PT0089/
點此看更多:https://www.cclm.com.tw/product/12740
書 名:《如一個沒有權威的人:提昇聽眾參與的歸納式講道法》
作 者:弗雷克‧奎德克(Fred B. Craddock)
譯 者:張洵宜
版社:華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