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陵（新北市五華國小教師）
「過去將近二十年的歲月，小威伴隨我遊歷超過二萬英里，幾乎所有長途跋涉中，牠都和我在一起，所以我認為牠絕對勝任講述自己的故事。」內地會宣教士連福川（Frank Doggett Learner, 1886-1947）養了一匹栗色的馬，這匹馬名叫「小威」，忠心陪伴牠的主人，長期在甘肅、青海、西藏一帶，進行旅行宣教。
從動物視角訴說的宣教故事
二十年來，連福川和小威走了三萬兩千多公里，長度相當於繞臺灣海岸線約27圈，重點是，旅途並不輕鬆，跋山涉水，餐風露宿，充滿挑戰與危險。特別的是，連福川將迴盪深刻的行旅腳蹤，以小威的視角，用動物的口吻寫了一本冊子《好馬小威西藏行》。
小威出生於1912年，八歲的時候，在蘭州被轉手出售，連福川成了牠的新主人。小威是這樣介紹牠的主人：「我的新主人是個英國男子，六呎三吋高（約190公分），長著一張西方人的臉，有一個挺直的大鼻子。……我一看就馬上知道他很喜歡馬，因為我們馬兒有一種超凡的直覺。」看得出來，連福川很喜歡小威這匹年輕的駿馬，日後證明，小威確實是連福川宣教工作的得力助手。
從蘭州走回西寧宣教站，連福川和小威徒步走了三天，共計270公里。回到西寧，小威發現牠並不孤單，因為宣教站還有兩匹夥伴，一匹馬兒名叫「小薑」，另一匹驢子名叫「東皮」，再加上連福川的太太巴文濤（Annie nee Baxter Learner,1883-1973）養了二三十隻雞、兩條狗，還有一個池塘，裡面有鴨還有鵝。說宣教站是動物農莊，一點也不為過！
由於西寧宣教站的信徒多是漢人，1932年春天開始，在連福川的帶領與策劃下，開始進行帳篷宣教的外展事工。從大通後子河開始，每到一個地方，舉辦一個星期的佈道會。每天中午、傍晚各一次。小威被賦予重要的任務，就是馱負重物，行囊裡裝滿食物、聖經、福音單張，還有帳棚床鋪。簡直就是把一個家馱在身上，遊走青藏高原。
進行帳篷宣教外展事工
帳篷外面掛起一幅顯目的長幡，上頭寫著「青海、西寧、福音帳篷」。帳篷的內部用福音海報和詩歌單張加以裝飾，晚上則以三百燭光的汽化燈照明，宣教士還會彈奏手風琴，吸引村落人們蜂擁而至，早早搶得一個好位置，畢竟這些外國人實在太吸睛。聚會經常有多達250人擠在帳篷內，還有很多人不得其門而入，只能站在篷外。
小威說：「當人們聽主人講道或是信徒鏗鏘有力的見證，帳棚內總是秩序良好且安靜。到了晚上聚會的時間，小薑和我被栓進舒適的馬廄裡。……那些聚會證明，為人們帶來的不僅只是消遣，因為帳棚無論走到哪裡，總有些生命被改變，有人被主耶穌得著！」贏得靈魂，歸向基督，那是連福川在疲累的旅程中，打從心底最開心的事。
誰來關心沒有牧人的穆民
往後每年都有帳棚宣教佈道，每次外出兩個月，到過的地方包括下及洼、老虎溝、祁塔爾、甘家堡、還有湟中縣的星家莊。廣袤高原上的村落居民，有漢人、藏民、回民或在地民族，族群殊異，民俗萬千。面對宣教工作，穆斯林因為懼怕阿訇和家人殘酷的迫害，甚難改變信仰，「到目前為止，青海只有五位穆斯林被基督得著，可惜都已離世。」小威發出一聲慨然長嘆：「當我們離開此地奔往別處的時候，難道你沒興趣為這些真是『如同羊沒有牧人』的穆斯林禱告嗎？」
面對宣教的挑戰尚有環境的險峻。有一回，另一匹馬兒「小薑」和主人連福川，準備橫渡一條沒有橋的河流，但因為下過雨，河水漲得厲害。小薑被河床的洞穴給絆跌，瞬間洪流席捲，馱上的背包浸入水中，更加使小薑無法站穩腳步，瞬間只剩馬頭露出水面。
千鈞一髮之際，小薑被水流沖到較淺的河岸，一位藏族喇嘛正在岸邊，加入救援，一個人讓小薑的頭保持水面上，一個人拉起濕漉漉的背包，另一個人砍斷綁帶，總算救回小薑一命。如果不是親歷現場，無法感受當時驚心動魄的恐懼。小威說：「至於我的主人，則深深感謝上帝存留他和小薑的性命，而且常常記住他們奇蹟般的脫險。」
人未曾聽見怎能信祂呢？
事奉將近二十年的小威，漸漸老邁，再也無法承受艱辛旅程的壓力。連福川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小威？一位富裕的西藏農民朋友，主動提出收養小威的建議，要在農莊裡給他輕鬆的活兒，好好頤養天年。不過令人悲傷的是，小威在那位藏民朋友的農莊待了半年，就過世了。是因為離開主人，悲傷而死嗎？連福川相信，上帝必定紀念他的這位忠心好友！
人未曾信祂，怎能求祂呢？未曾聽見祂，怎能信祂呢？沒有傳道的，怎能聽見呢？若沒有奉差遣，怎能傳道呢？如經上所記：「報福音、傳喜信的人，他們的腳蹤何等佳美！」（羅馬書十章14-15節）使徒保羅所說的，清晰刻劃在連福川的事奉行旅，透過小威擬人化的視角，帶領讀者認識穆斯林與藏民日常生活。
無獨有偶，年長連福川兩歲的姊姊連瑪玉（Marjorie Landsborough,1884-1984），獻身早期臺灣教會與醫療事奉，她也有文字事奉的恩賜，同樣把生活故事，以小動物、小昆蟲的口吻，集結成福爾摩沙故事集。台灣教會公報社於2015年出版《小螞蟻說故事》，透過連瑪玉的文字，搭配盧恩鈴姊妹的圖畫繪製，重現當年的宣教日常。
這樣看來，連瑪玉和連福川姊弟，同樣以動物的視角，擬人化的方式，饒富趣味的記錄宣教點滴，豐富事奉上帝所留下的回味記憶。這些宣教故事，真的好威！
參考資料：
1.連福川，《好馬小威西藏行》。電子書下載網址https://zenodo.org/records/6730471
2.連瑪玉著，盧恩鈴繪，《小螞蟻說故事》。台灣教會公報社，2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