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洪嘉蔚/採訪報導】「Tama, ida niqan kingal jiyax, msblaiq ta strung suyang nniqan(父親,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相約在彩虹的那一端)。」這首太魯閣族語歌謠〈父親我想念您〉,是來自花蓮紅葉部落的太魯閣族語老師、原民創作歌手鄭光輝(巴萬.依吉)思念已故父親時所創作的族語民謠。
〈父親我想念您〉這首族語民謠的歌詞相當直白,又細膩地刻劃了對父親的思念與尊敬。配上鄭光輝響亮的歌聲,讓聽者也不禁想起自己與父親的共同回憶。
透過創作 心中有了滿滿慰藉
「父親,父親,您在橋的那一端地瓜想必很大(隱喻:父親您在天家一定過得很好!)。
父親,父親,一直到現在都還是非常想念您。
我們太魯閣族的祖訓,我謹記在心;
您教導的話,我也銘記在心。
父親您是我的驕傲,您是我學習的標竿。
父親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相約在彩虹的那一端,
在永恆喜樂的國度裡!」
來自花蓮的鄭光輝(巴萬老師)原先從事警職,退休之後定居在宜蘭羅東,支援各校原住民族語課程,擔任太魯閣族語老師。每逢父親節,鄭光輝總會特別想念父親鄭榮清(太魯閣族語名:依基),但每當唱起〈父親我想念您〉這首歌,他便知道,父親在天父所預備的美好地方,已經得著永恆的健康、喜樂與平安,因此心中有了滿滿的慰藉。
用歌聲記錄下回憶
「〈父親我想念您〉是我以我們的家庭故事為背景,特別寫給爸爸的禮物!」家中排行老大的鄭光輝,下有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因為小時候生長的環境並不富有,父母含辛茹苦地拉拔五個孩子長大,有時父親還必須靠做臨時工來維持家計。
鄭榮清在1999年10月因胰臟癌過世,享年58歲;當年的鄭光輝33歲,因為常常想念父親的和善與辛勞,於是捕捉童年記憶,創作這首歌曲。
〈父親我想念您〉歌曲一開始,由孩童清脆嘹亮的歌聲呈現,象徵著在父親的眼裡,自己永遠都像個孩子。鄭光輝說,每一句歌詞都是他對父親的呼喚,也是他心裡想對父親說的話。不過這首歌曲是父親離開好幾年後才完成的創作,鄭光輝說,一開始自己並不是個會創作的人,只是因為愛唱歌,也擅長唱歌,所以嘗試寫歌。
創作的靈感總是一陣一陣地進到腦海中,每當鄭光輝有靈感的時候,他就用錄音的方式,把歌聲片段記錄下來,最後再請編曲的朋友一起幫忙編制,把心中所感具體化呈現出來。鄭光輝感謝神,雖然自己不會樂器,但是卻能用歌聲創作,令他既欣慰又感動。
回憶過去和父親的互動,鄭光輝說,因為父親平常忙於到處打零工,因此在家中與媽媽和孩子互動的時間不是很多,再加上父親是一個話不多、木訥又有威嚴的人,所以平時看起來總覺得難以接近。不過,父親也偶爾會喝酒紓解工作壓力,當父親喝酒後微醺,話匣子就自然地打開,有時還會開始「舉行演唱會」,不斷地放聲高歌。
在鄭光輝眼中,鄭榮清是一個特別又很棒的爸爸。他想起自己國小時,因為家裡窮沒肉可吃,爸爸便常常帶他去野外放陷阱,抓到老鼠或其他野味,現場烤來吃,「現在回想起來,那就是幸福的時光。」
父親在受洗後幾天安詳離世
在〈父親我想念您〉的歌詞中提到:「您教導的話,我也銘記在心。」鄭光輝表示,父親從小就告訴他,做人一定要清清白白,不要去跟他人比較和計較,要多幫助人,這樣就會很快樂。這段話成為鄭光輝的座右銘之一,無論是教學,或是在教會服事,他總是盡力與人和善地相處、互動。
令他印象深刻的還有,父親一開始並不是基督徒,但是很願意和家人一起上教會聚會。在父親確診癌症後,牧師和教會的弟兄姊妹經常前來關心他的病情,讓父親的靈命不斷健壯,內心得到極大的安慰。
最後,父親受感動願意受洗歸入主名,雖然當時已經在加護病房內,牧師仍為他按手禱告、施洗。鄭光輝形容,當時的畫面回想起來,彷彿看見了天使就在身旁。「在受洗幾天後,父親就回到了永恆的天家。」這樣的結局讓當時的鄭光輝很難過,但是也很欣慰。
〈父親我想念您〉完成後,鄭光輝曾受邀到原住民電視台發表,現在他也會在各個音樂表演場合和競賽中演唱這首歌曲。加上他的太太是鋼琴老師,大兒子大學又畢業於音樂系,因此有表演的時候,他們總是一家人一起參與演出。如此一來就能用行動來表達對父親的思念;演唱〈父親我想念您〉,也成為鄭家一家四口的家庭活動之一。
每個人聽完都想起和父親的共同回憶
親友們一聽到這首歌就稱讚不已,雖然鄭光輝的太太並不是原住民,也需要翻譯,才能理解歌詞的意涵,但是音樂的傳達是無遠弗屆的,鄭太太曾說,聽見這首歌的旋律,就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去世的父親。同樣地,到原住民電視台演出時,主持人和太魯閣族人聽了之後,也非常喜歡。
29年前,鄭光輝曾和同為基督徒的警察同事和警眷,一起在宜蘭成立一個福音詩歌團「甘泉音樂事奉團」,至今發行兩張詩歌創作專輯,也曾到100多間教會用詩歌分享見證。
談到為何想要用族語創作歌謠,鄭光輝說,用歌曲傳承原住民文化是最直接、快速,也非常有記憶點的方式,不少學習族語的孩子都能琅琅上口。先前他也曾帶孩子一起到電視台分享太魯閣族語歌謠,讓大家看見太魯閣族的文化樣貌。
最重要的是,太魯閣族語也是他與父親之間很深的語言連結,母語創作使他更有族群身分認同,也同時能謹記父親的諄諄教誨、思念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