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慧馨
如果「用愛心和誠實」勸告一位長年穿拖鞋、汗衫背心和短褲參加主日的會友,可能的結果會是什麼呢?
擔任計程車駕駛的黃玉成回憶,記得曾在崇拜時,牧師提醒會友要對神心存敬畏,注意服裝儀容。然而到了下個主日,他不但刻意維持「三合一」(拖鞋、汗衫背心和短褲)的裝束,還大搖大擺走進會堂。
如今溯因二十多年前叛逆不羈的行徑,他覺得主要是因為「內心充滿難以宣洩的怨懟、不平」,他也說,若非教會長執與會友長時間的包容接納,可能再也沒有改變的機會。
絕望啃噬內在的求生意志
黃玉成的外公是早期第一代基督徒,兒時曾隨外公到過教會。後來信主的母親殷切期望他接受信仰,不忍拂逆母意的黃玉成,即便百般不願,還是以「打卡」的心態參加聚會。只是坐在會堂上,每次都覺得聚會時間很冗長,只要崇拜一結束,就急著離開教會。
那時毫無屬靈生活的他,心底有股難以啟齒的絕望,啃噬內在的求生意志。「有段時間不分晝夜四處奔波,收入還是僅能糊口,很不穩定,每次想到要負擔全家生計,心情就會惡劣到很想自殺。」所幸他一方面怕痛,一方面擔心靈魂無法獲得救贖,以致提不起勇氣結束生命。
有十多年,他經常質問上帝說:「像我這麼努力工作,為什麼不給我足夠的收入呢?」
那時,因信仰的距離與母親的關係並不好。「我的父母很早就離異。雖然父親對我們不聞不問,母親卻竭盡所能地愛我們。她在經濟上不但沒有依靠我,還不時私下詢問我的太太是否需要資助?」唯因黃玉成的所思、所想全是自己的辛勞和付出,無視別人的犧牲與奉獻,因此過著毫無盼望,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還好家裡有一位充滿愛心,全力照顧三個孩子以及對他始終不離不棄的妻子。最重要的是,妻子每週都會帶孩子到教會去,「她對我的支持和在家裡發揮的穩定力量,讓不喜歡上教會的我,仍會督促孩子要在教會成長。」
淚流滿面夢中受呼召
意想不到的是,一向是教會「異類」的黃玉成,42歲時聽到一首讓他覺得很吵、很刺耳的《耶穌愛我》,竟然讓他無法克制地淚流滿面。他為了抗拒這股源源不絕的感動,用牙齒緊咬舌頭,用手捏住大腿,但無奈仍無法抑制聖靈的動工。
「或許上帝呼召的時間到了,從那天起我非常渴慕信仰」,更不可思議的是,隔天晚上他在夢中聽到耶穌用台語告訴他說:「你要為我傳福音。」
在夢中,他直接回答主說,自己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既沒身分、也沒地位,如何傳福音呢?結果夢中的畫面轉到寫著「耶穌愛你」的計程車上,「由於感到耶穌要我把這幾個字貼在車上,所以隔天馬上照做。」
從此他的想法、觀念徹底轉變──到教會開始穿皮鞋,還把襯衫燙得筆挺,和過去穿著隨便,抽煙、喝酒、嚼檳榔的情況大相逕庭。
黃玉成認為分享上帝的愛不能光靠嘴巴或文字,而是要實際行動,「否則只是一個宣傳『耶穌愛我』的廣告車而已。」過去開車最不喜歡載年長者和身障人士的黃玉成,不再嫌棄他們動作慢,或是搬輪椅很麻煩,相反地,他變得有耐心去服務他們,也樂意周濟有需要幫助的陌生人。
「經歷聖靈的感動後,我深深感覺到上帝從未離開我,即便過去在我流淚的時候,祂也在陪我流淚。」特別是詩篇二十三篇:「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他使我的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這段經文已成為他心靈上最堅實的依靠。
渴慕真理天天為人禱告
以前他對經濟狀況永遠不滿足,現在就算收入不多,仍會感謝上帝讓他全家大小都平安。
他覺得最特別的是,「經常覺得虧欠上帝很多,不斷想要傳福音回報上帝」,而聖經裡「全心」奉獻兩個小錢的寡婦,正是他想學習的榜樣。
開車時,若時間夠用,他會向客人分享福音;若時間緊迫,則在客人下車時,用「耶穌愛你,耶穌祝福你」來向他們道謝。遇到去醫院化療的癌症病人或心情不佳的病患,他會用經文勉勵他們,甚至為他們禱告。
他記得載過一對剛要結婚的新人,便以上帝的話語為他們祝福禱告,「結果新娘的母親說,這個禱告是他們當天收到的最大賀禮。」
前幾年,COVID-19的情況非常嚴峻時,為安定車上乘客恐慌的心情,上帝感動他在車上增加「賜你平安」的貼紙。
因著內心不斷湧現的喜樂與盼望,原先在教會幾乎不發言的黃玉成,開始研究、閱讀聖經,以經文鼓勵會友,不僅與會友談笑,也把時時為弟兄姊妹禱告,和自己的母親的關係也變成很好的屬靈同伴,會一起討論聖經。而今對聖經的理解進步神速,母親還會反過來請教他。
鳳山北門教會前任牧師陳志忠看到黃玉成的改變,便要求他增加載送偏遠地區的長者服務。有一次牧師請他做服事禱告,聽到黃玉成依循內心感動為教會生病的弟兄姊妹禱告,
不禁驚訝萬分。
黃玉成認為他至今生命最大的不同是「因為常常懷著感恩的心,不再把收入的多寡當成改變的最大動力。」現在不論每天收入多少,他都感謝上帝的恩賜。在他內心,最大的希望是「教會裡每個人都平安。」因為若沒上帝的保守,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人生迷航幸得上帝指引
印象最深的是兩年前某個晚上,黃玉成載客人到林園的深山。雖然車上有導航裝置,但下山時卻頻頻故障,還領到路徑崎嶇偏僻、兩側都是雜草的墓園。當下他雖然感到害怕,但他先聽一首詩歌來排除不安的情緒,然後禱告求主幫助。
在繞道出來的那段時間,他的記憶完全空白,直到看到大馬路的燈光,才確定開出了「迷魂陣」。當他還要繼續往前開,聖靈卻一直阻擋,因為視線不佳只得下車察看。結果才發現前面有一個池子,如果一路開下去,很可能會淹死。
過去不太關心別人事情的黃玉成,現在明知伸出援手可能會惹上麻煩,但為主的緣故變得當仁不讓。「一次看到有人騎車在路邊跌倒,因沒有人幫忙,上帝一直督促我下車協助,結果救護車的人還以為是我撞倒的。」
這件事讓他想起台灣宣教早期,為了傳福音被人潑糞或生命遭受威脅的宣教士,「深知記在上帝生命冊上的基督徒,都是憑著實際行動,而非口舌,所以即使可能要付上代價,我仍要聽從上帝的帶領。」黃玉成堅定地說。
得救後的黃玉成相信,上帝隨時隨地會保護他,不會讓他餓肚子;更何況家裡還有一位屬靈、心理上彼此鼓勵、互相扶持的好妻子,好母親,還有三個持續在教會裡成長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