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溝通之難──思想電影《邪惡根本不存在》
2024-04-26 天路客

現代人的溝通之難──思想電影《邪惡根本不存在》

檢舉
徐硯美 徐硯美 追蹤
小花放學後在山林間遊玩,凝視著充滿野性的鹿。(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徐硯美

我們其實很難察覺「科技」如何改變日常生活的思維模式,當人手一台智慧型手機,所有事務鉅細靡遺都被囊括在其中,我們打破了原本時空上的限制,不只是線上購物、線上會議,合約的簽署,稅務處理,甚至,享有免費且高畫質的視訊服務之後,舟車勞頓就減少了許多。

隔著螢幕失去了什麼
可是,現在的我們是否已經習慣什麼事情都要求便捷、快速,而那種「一鍵搞定」的概念會否也從操作裝置,漸漸地挪移到「人」的身上,導致我們越來越不願意花時間與人交流、溝通,花時間傾聽,花時間一次又一次地修正。當「改變」在這麼多的日常事務中,都是動動手指頭就發生,那麼誰會成為那個「不變」的,或者那個「被動者」呢?

從這種思維延伸出去,許多教會在後疫情時代都要面對如何「回到實體」甚至相關的質問──實體聚會的意義是什麼?如果讀聖經、聚會、團契、課程,都漸漸地從實體轉為線上,教會如何「接觸」社會與人?這個「接」與這個「觸」,會否也因為我們都習慣了這樣的模式:「有什麼事在通訊軟體上說就可以了。」從牧養關係、信徒之間、傳福音的對象,再到家庭親人和朋友……我想說的是,一個越來越不習慣花費「溝通成本」的世界,我們到底得到了什麼?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父親巧教導小花辨認各種林木,還撿到少見的雉雞羽毛。(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一個與世無爭的桃花源
《邪惡根本不存在》是日本導演濱口竜介於2023年執導的作品,其故事敘述在日本的信州諏訪的山間小鎮,居民大多是二戰時期逃避戰爭的外來移民,到了電影開始的時間點,他們最多也就是三代人,並不能說是世代身處在那裡的原居民。

這個小鎮人口大約6000人,現代化的痕跡並不深。男主角是個獨自帶著女兒「花」在山中生活的父親「巧」(大美賀均 飾),他沉默寡言,木訥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種時而堅毅,時而諱莫如深的感覺。電影開場近二十分鐘毫無對白,鏡頭就是跟著「巧」,完全將他的日常捕捉,砍材、整理器具,我們透過這個男主角,看見山間小鎮的寧靜、純淨和與世無爭。

(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二十分鐘之後,我們也是透過「巧」進入到小鎮比較熱鬧的地方,看見有孩子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我們開始知道還有其他角色的存在:有這一區的區長,有從東京不辭長途移居此地的老闆,只因為這裡的水質,能夠煮出與大城市裡味道完全不一樣的烏龍麵,還有憤世嫉俗的金髮青年等等。空靈的音樂加上極美的山林畫面,導演為觀眾營造出一種身心都被淨化的視覺感受。

一場溝通無效的說明會
然而,一場「說明會」打破了小鎮的單純與寧靜。兩位由大企業聘雇的公關室人員──高橋先生和黛小姐,召集了數十位小鎮居民,向他們宣布,企業主已買下一塊當地的森林地,要開發成為時下最流行的「豪華露營地」。

在所播放的宣傳影片裡,觀眾可以很明顯地發現,他們同樣是在描繪山林之美,可是,與導演開場二十分鐘的那份寧靜完全不同,刻意的音樂,吸睛的文案,在貌似與自然親近、共融的影片裡,其實是滿滿地消費與計算。

企業臨時通知小鎮居民舉辦露營地說明會,居民提出各種擔憂。(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鎮民並沒有什麼戲劇性的群情激憤,只是由「巧」開始提出一個問題,就是營地的汙水池排放鄰近鎮民的水源,即便汙水池有加裝處理裝置,效率上仍舊無法達到百分之百,這代表每天都會有一定的汙水量,排入水源之中;而其他鎮民也提出露營區缺乏24小時的管理,那夜間住客的安全,以及倘若外來遊客無法約束行為,也會造成居民困擾等非常實際的問題,可是,我們卻看見兩位公司職員官腔官調、避重就輕的回應。

更重要的是,即便這兩個代表其實深受居民溝通的誠意打動,想要回去跟企業主堀口先生反應,換來的,卻是一場與面對面說明會完全迥異的,隔著螢幕的視訊會議,堀口先生還是在駕駛座架上一個鏡頭就開始開會。

在與堀口先生溝通的過程中,這兩個參與說明會的公司職員發現,企業主的立場,就是要搶開工時間,因為這樣才能拿到疫情後政府給予企業的補助案。第二件事,就是他認為說明會不過就是走個流程,甚至是各種討價還價、利益妥協的生意場,在他的眼中,既然一定要蓋,那居民都只是要被「解決」的問題。最後,他在十分鐘不到的視訊會議當中,下了粗暴的結論,然後就以要趕著開下一個會議,結束了這個對談。

黛小姐與高橋先生努力想拜託「巧」成為露營區的管理員或顧問。(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平衡是共融的成果
電影有一句台詞「平衡是最重要的」,居民並不是要「抗爭」,而是努力地想要達到「平衡」。在這部電影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有太多的對話,當我們以「不要花太多時間」為前提開啟的時候,其實經常就是「各說各話」,且一次一次的無效對談,就不斷地在加深我們對溝通的恐懼與抗拒。到最後,成見會大過我們想要了解、傾聽的心,將對方定義為某一類型的人,也就用某一類型的「方法」來應對就好。

旁觀巧劈柴的過程,高橋忍不住提出想試著自己砍柴的要求。(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人與人之間的平衡是源自雙方有著「共融」的意願,也就是相互了解,深度地同理彼此。電影中,高橋先生和黛小姐銜命再次回到小鎮進行溝通,他們找上「巧」,他當時正在劈柴,高橋先生在旁觀摩後表示自己想要嘗試看看,但當他拿起斧頭劈下,屢次失敗,巧便給予了建議,結果一下便成功劈開一大塊木柴。這讓高橋先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好像工作上的一股怨氣都被釋放一樣。我認為,小小一段情節,卻為我們演示了什麼是「溝通」?它不是說了什麼了不起的道理去說服別人,而是切身地去感受與體驗。

生命與生命,是需要切身去感受與體驗的,是需要溫度的,溝通,是需要以「花時間」而不是「效率」作為前提的,因為,我們是人,不是工具。《邪惡根本不存在》除了揭露善意與無知背後潛藏之惡,或許,許多我們看來是罪大惡極的事,都起源於一場失效的溝通開始,而可怕的惡行背後,可能,都是一顆在關係中受傷的心。(編按:本片為普遍級)

(劇照提供:東昊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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