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打過那美好的仗

◎文／楊均安（Andrew Yang）

譯／張軍

編者按：本協會創辦人高俐理的父親高耀民牧師於2023年的聖誕日榮歸天家。高牧師一生純樸低調，竭力傳揚福音，他信實的信仰影響、祝福了許多人。高牧師也是KRC營會校友，以下是他的外孫楊均安在追思禮拜所分享的信息。

曾經擁有的

外公曾經對我說，每天清晨都要祈求神賜下新的恩典。

我猜這是他從耶利米哀歌3章得來的啟發：

「我們不致消滅，是出於耶和華諸般的慈愛；是因祂的憐憫不致斷絕。每早晨，這都是新的；祢的信實極其廣大。我心裡說：耶和華是我的分，因此，我要仰望祂。」

阿公的一生是富有的。不但有許多人深愛他，他更用一生把這愛分享給別人。在我童年的記憶裡，阿公曾經是那麼充滿活力，他把我背在背上的時候顯得那麼強壯，而且他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印象中的他又聰明又詼諧，特別會講好玩的故事。對童年的我來說，他就是謙卑和忍耐的化身。可惜這些兒時記憶隨著時間地流逝，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我盼望能通過追思禮拜中其他人的緬懷，更準確、生動地勾畫出阿公那時候的模樣。

阿公中風的時候我已經步入青年，在我成人後的日子裡，阿公跟從前大不相同了。中風使他失去大部分的記憶，和語言及行動能力，也奪走了身體的靈敏和智力的銳利。疾病把他從我童年記憶中的阿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特別是最後幾年裡，他臥床不起，談的多是他的病痛。偶爾我也會瞥見從前的阿公的影子，但我已經意識到也不再感到驚訝——他已經不記得我是誰，或者我已經結婚，記不得誰已經去世誰還在，甚至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存留下來的

在劍道中有一種訓練方式叫tachikiri keiko（日文「斷ち切り稽古」），選手要接受多個對手輪番挑戰，直至力竭（類似以一敵多的車輪戰）。訓練要義在於只有在筋疲力盡的時候，你才能夠知道自己訓練的真正成果如何。因為此時你已無力進行多餘的思索和策略，只有靠著身體的直接反應來對付；過去所有的訓練和準備，使你的身體能夠不假思索就準確地完成動作。

回顧過去的14年，阿公正是經歷了這樣的試煉。中風使他失去了許多，但所存留下來的，卻更能顯出他真正的品格。

中風後的他保持著對家人的愛，特別是對外婆，還有他的信仰。他和阿嬤持續每天早上一起靈修，他會認真聽聖經，並盡力唱讚美詩。雖然有時對話還是很困難，他甚至搞不清誰是誰，但他仍然會禱告，跟大家一起唱詩，或者叫阿嬤到身邊來。他總會在我探望的時候，擁抱我並親吻我的臉頰，即便他不是每次都能認出我是誰。

每當媽媽請他祝禱時，他總是立刻就做，沒有絲毫踟躕。這就是「肌肉記憶」（Muscle Memory），是多年訓練的結果，不斷重複，以至於就像呼吸一樣自然。這就是tachikiri keiko。當你力竭時，當你不能思考時，僅有的就是曾經不斷訓練自己不假思索就能做到的事情。

阿公對自己的訓練，就是愛妻子，愛家人，信靠耶穌，並宣揚神的美善。

耶利米哀歌3章24節說：「耶和華是我的分，因此，我要仰望祂。」但凡曾經試過操練信心的人，就知道這有多難。但這正是阿公一生所操練的，為要預備好自己直到生命終止。

對我來說，這是他最偉大的地方。不管是以年輕人的強壯，還是以年老無力者的軟弱，阿公的一生始終都專注於這一件事上。

保羅在他的最後一封書信提摩太後書裡說：

「我現在被澆奠，我離世的時候到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

兩年前，一次聽到阿嬤在他倆早餐的靈修時，問了阿公一個問題：

「我們平時登門拜訪朋友的時候，都要帶些禮物。那見耶穌的時候，你要帶甚麼禮物呢？」

阿公回答說：「我會帶上那些為耶穌贏得的靈魂。」

那美好的仗他打過了，當跑的路已跑盡了，所信的道……他也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