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魯瑪夫（WIRI少數民族差傳秘書長、中原大學副教授）

近來「博愛座」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網路上掀起一片世代對立的發言。我為小孩準備考試時，看了他們的考試準備用書，才知道現在小學階段就已接觸了討論博愛座使用方式的文章，令我對不同年代的開放式教育，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該篇考試用書的文章中，設定了幾個孩童提出個人對博愛座使用方式的意見，有學童說「孺」就是小孩，他是小孩，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坐下。另有小孩提出，如果博愛座是空置的，他會去坐下；但若是後來看見有需要的人，他願意讓座。文中並提及，由於從外表難以判斷他人是否有需要博愛座，故有需要者可以向車站人員索取有博愛座需求的識別標章。

小學生閱讀文章開放式討論博愛座

我這才發現，原來近日引發世代對峙的話題，竟然早已在現在的小學生閱讀文章中出現了。該文提供了開放式討論的空間，讓孩子們自由發表意見，產生多元想法；每個人再自己去判斷適合的方式。只要在社會容許的範圍內，其實並沒有對錯。而社會容許的範圍是什麼？社會是個集合名詞，除非經過廣泛且具有各年齡層代表性的問卷調查得出結論，否則很難將什麼使用方式，界定為社會容許或不容許的範圍。因此，這題可說根本沒有標準答案，只存乎一己之心。

早年教育觀念的指導性甚強，通常直接告訴你該做什麼以及不該做什麼，而且違反將有不利處罰，較少引導個人思考、形成意見並發表意見，導致直接指示以及違反的後果深深烙印於心。當今教育的原則方向已截然不同於至少6年級或7年級生以前所受的教育內容，且社會事件也浮現出長期不同教育方向下的相異觀念及行為衝突，兩方所代表的道德觀念該如何避免衝突？或者有些衝突是否不可避免？值得我們深思。

就以博愛座為例，往昔敬老尊賢是金科玉律，現在已非年輕世代的行為圭臬。從前述所舉課本閱讀文章可知，它並非直接告訴學童要敬老尊賢，看到年長者一律讓座，而是讓孩童自己去思考我可不可以坐下，看到不同狀態的人需不需要讓座？即使不覺得需要讓座，文中亦未去批判其立場。該文並未刻意著墨於應敬老尊賢的想法，不去灌輸學童此般觀念，等於是把原本固定思想的模式摘除其權威性，剝除了某種被視為傳統道德的價值後，致使該問題並無標準答案或共識。

自由主義當道 包容忍耐作第二道防線

鼓勵個人發表意見並實踐的自由主義當道，過去規範行為準則的道德或人文素養，不再被傳頌與刻意教導後，每個人有更大的空間按照己意而行，然而此時更需要另一種道德──包容和忍耐，來作為防禦社會衝突的第二道防線。

以博愛座為例，該座位的紛爭，在第一道防線也就是敬老尊賢的指引。以前坐在博愛座上的年輕人，看到年長者只能摸摸鼻子起身讓座，雙方平安無事。可是今非昔比，讓座對象為有需要的人，即使年長者當前，亦不見得有讓座必要；此時年長者必須容忍這一現象，而坐在博愛座不認為應該讓座的年輕人，也須忍受與其不同想法的異樣眼光和評論；這就是容忍和忍耐，在自由主義瀰漫社會氛圍時發揮防止衝突的第二道防線。

利未記十九章32節「在白髮的人面前，你要站起來；也要尊敬老人，又要敬畏你的神。我是耶和華。」從字面意義來看，這節經文似乎指面對老年人時，不僅要讓座，甚至在還有空位的情況下你不能坐著，必須站著以示尊重。這種教導在現代完全行不通也無法實踐，勢必引起極大的反彈。

假設今天同樣發燒至40度的一位30歲年輕人和一位70歲老人，只有一個博愛座，只能坐一個人，誰比較有資格坐？因為老年人的體力比較衰弱，似乎讓座給老人比較適當，也符合神的心意和喜悅。

老年人要考慮訓練肌耐力

不過，既然現代教育不再把敬老尊賢當作行為規範，所有即將邁入老年，或者已經進入老年，如果體力還行的話，別只是顧著為家人打拚，應該要重視自己的肌耐力訓練，為未來面臨的困境預作準備（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博愛座問題更值得基督徒警醒的是，忍耐或包容不同意見者，不等於包容罪惡。各個社會議題受到網路傳播影響，極易引致意見的對立，基督徒心中持有聖經的教導；反過來說，聖靈掌握著我們基督徒，忍耐與包容一直是在教會裡經常宣揚的主題，按照常理來說，基督徒對於不同意見的人應該會有更大的包容力。

我一直對「凡事包容」一語有些困惑，難道基督徒該包容罪惡？實際上，包容並非積極贊成或鼓勵去做某件事，也不是消極地眼不見為淨；而是不要為作惡的心懷不平，以致自己作惡，處理內心的憤恨和埋怨才是重點。

至於你所見的行惡的他人，只能默默為他禱告，有時候還必須對他釋出善意。「任由稗子與麥子一同生長」，耶穌曾經這樣說。這是忍耐其中一個對象──搶食良田美福的稗子，它亦有其生長運作的空間，我們只消專注守護於內心那一畝萬般栽培下、好不容易才生長起來的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