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胡慧馨
曾為知名歌手的胡藝芬,最大的願望莫過能憑著天生的好嗓音,承擔家計、栽培幼弟。然而,早年失怙練就的務實冷靜,牽掛寡母辛勞的體貼孝心,還是在宏願尚未達成前,不敵愛情長跑的羈絆步入婚姻。其實,她沒有打算退出舞台,只是婚後的角色離歌壇愈來愈遠。
當時她先生的廣告公司事業如魚得水,卻也讓原是「人生順利組」的她忽視猝不及防的環境變化。公司營運的壓力漸增,胡藝芬從日進斗金的「貴婦」,成為四處向人哈腰行禮,「跑3點半」的債務人。
從貴婦變成債務人
家中三個精力旺盛卻課業不佳的兒子,也頻頻令她抓狂。那時她沉迷於民間宗教,拜遍南北大小廟宇,以為做的功德越多,唸的經書越久,就可得到上天的賜福,扭轉每況愈下的情勢。「當時我就是把信仰當成阿拉丁神燈,只求心想事成……」。甚至有位師姐說她前世是放高利貸害人,此生才會為錢所苦。
受到信仰箝制,認為夫妻是「相欠債」,兒子是來討債的胡藝芬,便把每天誦經念佛視為條件交換,結果財務狀況毫無起色。擔心愁煩的她甚至計畫出家,想把「一人出家、九族升天」的功德迴向給家人。
結果,先生的公司還是跳票,曾有的頭銜、房產一切都歸零。
「不過,上帝就像是常常在我們身邊,保護、引導我們的隱形翅膀……。」公司破產後,為償還債務,養家餬口,她和先生接受朋友的引薦到上海另起爐灶,因此接觸到耶穌基督。
認識白白得到的救恩
胡藝芬說,最初參與教會團契僅是因為生活孤單需要朋友,與聚會後令人垂涎的愛宴佳餚。隨後發現團契以正面的話語鼓勵孩子,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神獨一無二的創造,以致在校經常被老師辱罵、在家被她批評得體無完膚的孩子,漸漸恢復自信,讓她見識到正面話語的力量。
「那時我才意識到,世上有一種可以白白得到,不用互換交易的救恩。它不需要奉獻,也不需要積功德,只因為我們是上帝的兒女,所以祂毫無條件的愛我們。」然而就算看到福音的好,她還是無法放棄原有的信仰,生活中的問題依舊沒有改變。
後來教會的弟兄勸她心裡若有重擔、煩惱,就向主禱告。最終切中她內心關鍵的是,「他特別提到,禱告不用花錢。」
開始禱告時,每次都非常「靈驗」。她曾對上帝表示,除非是孫越叔叔帶她受洗,否則她就放棄。不久果然有這個機會,只是她卻臨陣脫逃。隨後她又向上帝出題,「如果要我受洗,除非剛好是我的生日。」沒過多久,就在民國99年9月5號生日那天突然有洗禮儀式,這個巧合,終於讓她正式受洗。
漸漸的,她發現內心有很大的轉變,「即使上帝並沒有實現我的期望,甚至結果與期待不同」,但內心卻深深感覺到「神知道我每個階段最需要的是什麼,上帝會以祂的方式愛我」。
親子關係從絕望到和好
隨著孩子在大陸的學費昂貴,及過重的課業壓力,她只好帶兒子回台灣,留先生在大陸奮鬥。「那時我的禱告就是先生繼續賺錢,孩子回台後能努力讀書。」不料才搬回來一個月,無法適應學校生活的大兒子狀況百出。先是翹課,接著翹家,還常常半夜跑出去,學了一些不良嗜好;把晚上經常要到附近公園找孩子的胡藝芬搞得心力交瘁,氣憤不已。有一次孩子甚至對她破口大罵。
「明知孩子只要想到我抓狂的表情,就會感到挫折和受傷,但我仍然一意孤行,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改變孩子。」那時心情沮喪,壓力爆表的她,每天不是批評、責罵孩子,就是和遠在大陸的先生吵架。深知家庭氣氛低迷的老二和老三,體諒她痛苦又不知所措的心情,只能拼命壓抑,不敢多言。
「那時我絕望到不再禱告……」還好,胡藝芬沒有離開教會,所以當意識到自己怎麼都做不好時,透過申命記三十一章6節經文:「你們當剛強壯膽,不要害怕,也不要畏懼他們,因為耶和華—你的神必與你同去;他必不撇下你,也不丟棄你」的提醒,她跪下來向神禱告。
「在禱告的過程中,我看到自己常因情緒失控,對孩子說負面的話。」為此,她向神認錯,求神救回她的孩子。也因為相信禱告的力量,她不再半夜跑去公園找孩子,而是求神調動萬有,透過他人影響孩子。她也誠心向孩子認錯道歉,請孩子原諒她。而原本和兒子關係水火不容的先生,也在嚎啕大哭的向兒子認錯,父子成為好朋友。
凡事帶到上帝面前禱告
「信主後,雖然沒有賺大錢,但是我卻深深了解到,苦難其實是一種祝福。」尤其三個兒子的改變,成為她和先生內心最大的慰藉。
比如,孩子知道父母收入有限,想要的東西就會靠自己去賺。長子還因歌唱比賽表現傑出得到大陸發展的機會。雖然後來決定回台,「但如同以賽亞書四十章所說的:要等候耶和華。」她相信「神對孩子有最好的帶領,家人的關係重於名利的追求」,所以二話不說,尊重他一面工作,一面在熱愛的歌唱界努力。
而熱愛戲劇的二兒子,因著上帝的帶領,從小壓抑累積的情緒不斷有機會透過戲劇表演釋放出來,甚至從中獲得療癒。另外一直熱衷饒舌歌曲,連向父親請求經費奧援都用饒舌歌表達的老三,目前的主業是足球教練,因對音樂懷抱熱情,三年前和長子成立饒舌兄弟團體「Crossing跨世兄弟」,已在今年發行了EP和專輯。
經歷這段過程,胡藝芬從中學到:「人不可能改變人,所以不要想當別人的上帝,不要想為別人解決問題。凡事要帶到上帝面前禱告,若要解決問題就要同心禱告。」
疫情期間,她們一家人的工作都突然停止,胡藝芬求問神該如何解決經濟的燃眉之急,結果牧師提出賣水果的建議。原本毫無經驗的她還想放棄,經過討論,兒子一致的想法是:「如果現在只有這條路,全家就順服吧!」
那段時日,他們半夜經常到濱江市場批貨。三個兄弟深知父母無法搬運很重的水果,不僅接下這些粗重的工作,還通力合作拍了十幾支影片放在胡藝芬的臉書上宣傳,果然訂單應接不暇。「儘管賣水果、蔬菜的利潤微薄,卻解決一家當時的生活問題,讓孩子體會不同工作的甘苦,也使他們有機會展現各自不同的專業。」
愛裡沒有懼怕
聖經中的摩西,80歲還在實踐上帝交託的使命,所以胡藝芬認為,無論年齡多大,每天都要好好過,活出最好的自己。年屆不惑的她完成神學課程後,仍繼續參與電視台、電台的歌唱活動,在不同社區教唱歌,並向親友傳福音。
她提到過去向母親傳福音,母親總是會說「耶穌很忙,最好不要叨擾祂」。直到有一次母親吃油飯不小心,竟然噎住不能呼吸,千鈞一髮間,她大聲呼叫上帝的名,才把卡住的油飯吞下肚子。「自此母親才知道,上帝是我們隨時的幫助。」而一生拜拜的婆婆,也在90幾歲時受洗,還參加教會的歌唱班,心存盼望傳福音,直到回歸主懷。
「人生向前走的時候往往都是迷迷糊糊,回頭看卻是清清楚楚。」走過生命的低谷,胡藝芬的感想是:「人生無論好壞,神都有預備。既然凡事都是神所允許,遭遇困難時一定要向上帝說,而且要問神,祢要我學什麼。」正如過去只相信自己,想藉著己力掌控一切的她,因著逆境才認識上帝,讓神滿滿的愛,成為心中堅固的磐石,力量的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