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麗群

美國知名福音派神學家古德恩教授（Wayne Grudem）在個人著作《基督教倫理：聖經道德觀導論》（Christian Ethics: An Introduction to Biblical Moral Reasoning）中，對教會界意見分歧的試管嬰兒（In vitro fertilization，簡稱IVF）議題持平衡立場，認為在不違反聖經真理的前提下，不失為上帝賜福、藉著現代醫學解決婚姻裡不孕的途徑，讓有不孕症的夫妻藉此體驗養兒育女的福分。

試管嬰兒（拉丁語“vitro”指在玻璃中）是指取太太的卵子與先生的精子在實驗室而非子宮內結合，之後產生一個活胚胎，再將其植入太太的子宮，讓胚胎在母體內正常懷孕。

英國科學家羅伯特．愛德華茲（Robert Edwards,1925-2013）從1950年代開始研究人工授精技術，過程歷遍艱辛且遭來各方抨擊，最後於1978年7月25日成功誕生世界首位試管女嬰路易斯‧布朗（Louise Brown）；2010年，這位「試管嬰兒之父」對解決不孕症的貢獻受到肯定，獲頒諾貝爾醫學獎。

重現真人真事醫學創舉
2024年英國傳記式劇情片《一個奇蹟的誕生》（Joy: the birth of IVF）改編自這項醫學創舉的真人真事，重現1960-70年代生理學博士羅伯特（詹姆士‧諾頓飾）與婦產科醫師派崔克‧史塔托（比爾‧奈伊飾）和護理師兼胚胎師珍‧帕爾迪（湯瑪辛‧麥肯錫飾），組成三人研究團隊共創首個人類胚胎體外受精成功的故事。

羅伯特在片中簡稱鮑伯，一直在劍橋研究「體外受精」；他聘用年輕的珍管理實驗室，再邀請位於曼徹斯特的「奧爾德姆（Oldham）生殖中心」主任派崔克加入研究行列；派崔克先提醒他將面臨教會、國家及全世界的攻擊，鮑伯因堅信不孕母親會支持，在經費不足之下仍不辭勞苦、和珍長途開車到派崔克的生殖中心進行研究。

電影開始不久，出現一幕腹腔鏡顯微手術和傳統剖腹手術的爭論；在尚未取得大眾信任之前，「體外受精」此嶄新概念更是衝擊當時的教會及社會觀念，遭到強烈反對，認為是擾亂上帝的旨意，甚至有流言指將會製造出不正常的胎兒、「科學怪人」而帶來國家的負擔。

電影中三位角色鍥而不捨努力研究，曾因實驗出錯一度喊停，繼又重新歸隊工作；全片展現新醫技如何與傳統醫學磨合，最終帶來令人驚喜的奇蹟。

共鳴不孕之苦
鮑伯強調不孕症嚴重影響婚姻，竭力為這項新技術爭取研究經費；年近退休的派崔克醫師敢於創新又耐得住醫界排擠及攻擊，與鮑伯站同一陣線。年輕研究員珍也因參與這項實驗，遭到自己的教會及母親視為罪人，不能上教堂及回家卻仍不放棄；她站在女性立場同理不育之苦，亦想為自身罹患子宮內膜異位症而無法生育尋找一線希望。

劇情發展到研究人員將胚胎植入幾位母體，怎料全部懷孕失敗，經檢驗發現有人為疏失，珍在長期的壓力下情緒崩潰，辭職返家照顧重病的母親；鮑伯的心情也沉到谷底，把實驗室關掉。後來珍的母親過世，她對前來參加喪禮的派崔克提出了新方法；研究實驗重新開動，終於獲得成功。

全片將珍這個角色呈現得深刻細膩，透過她關懷那些渴望當媽媽的不孕女性，表達了無法跟愛她的艾倫共組家庭生小孩的遺憾，她向母親坦承不孕的那幕戲流露出一直壓抑內心的痛苦；無奈地，派崔克診斷她的子宮內膜異位屬於重症，「人工授精」研發成功也愛莫能助！

電影強調這項研究沒有珍就不可能成功，是珍堅毅不拔的意志力鼓舞鮑伯克服萬難、幾經媒體抨擊也要走下去。真實世界的珍‧帕爾迪（Jean Marian Purdy, 1945-1985）是目睹全球首個成功試管嬰受精卵細胞分裂美麗神奇的第一人，她於39歲癌症過世。

考量醫學及聖經倫理
聖經記載幾位不孕女性：亞伯拉罕之妻撒拉、以撒之妻利百加、雅各之妻拉結、撒母耳的母親哈拿、施洗約翰的母親以利沙伯等；這些婦女最終都生了孩子，不再因不育而蒙羞受辱。賞賜生命的主權在上帝手中，苦苦渴望小孩的基督徒夫妻除了禱告等候，應否考慮採用醫學技術以求成功懷孕呢？

電影裡的鮑伯深明不孕帶來婚姻危機，自然而然會衍生國家社會問題，反映當年「試管嬰兒之父」的研究初衷。神學家古德恩認為，人類墮落將許多殘疾及病害帶入世間，不孕原非創造主的心意，上帝悅納婚約裡的夫妻克服不孕難題；他相信，天父賜下醫藥資源並給人開發新醫術的智慧與動力，基督徒應該支持解救疾病（包括不孕症）及帶來健康的現代醫學。

然而古德恩指出，「試管嬰兒」必須在婚姻裡及不故意殺死胚胎的前提下，才合乎醫學及聖經倫理。此醫術問世之初為了增加懷孕的可能性，會用幾個女性卵子受精產生多個胚胎，並且只將看起來最健康的胚胎植入母體，其餘的就被冷凍或丟棄；古德恩提醒，這種錯誤殺害生命的做法絕對違反基督信仰。

至今日，這項技術有了很大進展，夫妻只取一個卵子受精再植入母體，成功懷孕的機率仍很高；縱然有教會人士認為這不是自然受孕的過程，古德恩仍接受「試管嬰兒」是給家庭帶來孩子的祝福又合乎道德的一種選擇。

生命受造奇妙可畏
電影最感動我的兩幕：珍的母親離世前一晚，坦言過去的人生有許多失敗，唯一沒有失敗是生下永遠漂亮的孩子，對女兒說：「我愛妳！」當時的珍正充滿挫敗感；另外，故事尾聲在醫院接生全球首位試管嬰兒，醫療團隊為這新生女嬰取中間名，喊出一聲：「Joy！」從此，Louise Joy Brown這個名字成了二十世紀醫學奇蹟！

詩人大衛說：「我在暗中受造，在地的深處被聯絡；那時，我形體並不向你隱藏。我未成形的體質，你的眼早已看見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顯微鏡下受精卵細胞分裂的情景直教人驚呼生命的奇妙，讚嘆上帝最深奧的智慧、最神聖的作為！每個生命都是天父的精心傑作，始於受孕的剎那已在祂眼裡蒙眷顧；尊重生命，停止一切殘害行為，豈不正是時代的吶喊聲嗎？

當今，少子化現象蔓延全球。曾經適宜養育子女的英國礙於生活成本上揚及其他因素，2024年出現本土父母生育率創歷史新低；不孕夫妻透過「試管嬰兒」生育未必會成功，許多可以生育的夫婦卻選擇不生小孩！《一個奇蹟的誕生》從一段醫學傳奇，讓我們從不同角度思想上帝賞賜家庭新生命的喜悅，令人體驗「兒女是耶和華所賜的產業」，對少子化世代有啟發性意義。（本片分級為13+特別輔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