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19 基督教論壇報 / 人物見證

鐵窗可以禁錮肉體, 卻關不住福音──林大衛牧師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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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初,林大衛向中國政府申請一項教會事工許可證。在這之前他已經跟大陸的兩會高層打過招呼,他們向他伸出歡迎的橄欖枝。「然而其實我知道他們已經在慢慢佈局,讓我進去。」林大衛說。

同年六月,他在北京旅行期間,地方當局要求他到警局一趟,告知他警方已經掌握他多次赴中傳福音時去過的每一個地點,及接觸的每一個人。之後,林大衛被軟禁在飯店幾個月,期間不斷接受詢問。

法官也無奈的無期徒刑判決
後來北京警方以林大衛持有「非法宗教宣傳品」,對他進行拘留並軟禁;幾個月後以「合同詐騙罪」控告他。終級法院裡負責審理此案的法官力勸林大衛向上級法院上訴,因為她無能為力。

「我說你判我了,你還叫我上訴?她說,我們已經盡最大力量……」林大衛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決定不上訴,也告知美國的家人上訴沒有用,因為對方不講證據。

林大衛在法庭上只跟他們講一句話。他說,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能證明他騙過人一分錢,今天立刻終止審判,馬上把他送監獄。結果沒有一個人能提出證據來。

2010年高院審判林大衛「合同詐騙罪」成立,判他無期徒刑。審判結束後,林大衛在庭上語重心長的說,「我現在站在這裡,如果真的犯了罪,不但中國的法律會制裁我,我的上帝也會審判我;但如果我沒有犯罪,上帝會審判你們。」他還感謝他們的辛苦,說能讓他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林大衛被宣判無期徒刑那天,一如以往的鎮定。「我一直都不認罪,我不服他們的法律判決,但我順服上帝的帶領。如果沒有主耶穌的許可,他們不可能這樣虛構這些東西來,所以我只定睛仰望上帝。而且我也一直相信主耶穌會把我救出去。」

 林大衛牧師。(受訪者提供)

獄所傳福音經歷上帝是真的
在進行司法程序期間,北京當局將他關在北京第一看守所。他與家人完全失聯。根據《今日基督教》雜誌報導,「剛進監獄時,林大衛因為震驚於囚犯被『像豬一樣對待』,一個星期吃不下飯。獄警會用警棍猛敲牢門,然後從門上的小縫推進微薄的饅頭或稀薄的白米粥。」

林大衛說,看守所的房間很小,裡面就是一個大床鋪,床鋪大概睡了7-8個人,其他人睡地上。囚犯裡有不少外籍人士,「60%是外國人,40%是大陸的高官或企業家」,因為語言不通經常起衝突,甚至打架。林大衛便充當起翻譯以及和平使者。

他每到一個牢房,便為裡面的囚犯禱告,跟他們傳道,結果獄警每次遇有打架鬧事的牢房,立刻調他過去調停。就這樣,每個牢房都成了他的福音禾場,每一個他待過的牢房都變成「模範號」。

待在看守所27個月的時間裡,他接觸到來自非洲、英國、美國、加拿大、馬來西亞等多達36 個國家的囚犯,他不放過每一個傳福音的機會,不僅用口傳,也用中英文、繁簡體中文寫禱告詞,領人認識上帝。

對林大衛來說,上帝是又真又活、掌管大小事的神,即使在監獄裡也能經歷祂的同在。他說,有一次獄友想到曬衣場曬衣服,天氣預報說要下雨,他憑著信心鼓勵大家「只要站出去,雨就會停」,果真,他們一把衣服掛上去,太陽就露出臉來了。

另一次,囚犯們要步出監區,走到幾百公尺以外的洗澡房。步行途中突然狂風大作,也下起傾盆大雨。林大衛舉起手來禱告後雨停了,等他們洗完澡,順利走回監獄一個小時後,雨又開始下。

「所以你會經歷到上帝是真的,非常喜樂,真的非常喜樂!」

與妻兒從失聯到同心倚靠主
監獄裡的伙食經常不足,林大衛長期處於半飢餓狀態,但是他從不抱怨,認為這是體制問題:當時獄囚的伙食費一天僅8塊錢人民幣,雖然物價不斷上升,但犯人伙食預算多年未調整。身為監獄的「伙食委員」,他有一次向每個月探訪他一次的美國使館人員反映問題,在使館的協助下,獄方提高了伙食預算,終於「每週可以吃到一次雞腿或鴨腿。」

林大衛被關押的前三年與家人完全失聯,當時他的女兒剛大學畢業,兒子還在讀高中。對於他的生死未卜,可以想像那段期間妻子與兒女的焦慮。等到恢復聯繫之後,他每個月可以跟家人通一次電話,每次十分鐘。

被問到從監獄裡打第一通電話,聽到太太的聲音時,他有哭嗎?

「哭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在哭啊!但是我知道我太太──她說『終於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有力量再活下去了』。她當時完全不知道我是生是死。她說如果我死,倒不如她死。」林大衛請美國使館轉告家人,他在獄中很好,請家人一定堅持倚靠主,一起度過難關。

美中多次交涉談判終得獲釋
2017年,中國進一步收緊對宗教信仰的規定。在獄中甚至禁止穆斯林的守齋,沒收他們的禱告毯,不准舉辦任何聖誕節的小型敬拜聚會。林大衛感覺「時間近了」,趕緊將他在獄中花了七年時間翻譯成中文譯稿的欽定版《新約聖經》以及大部分《詩篇》,委託美國使館協助,將數百頁手稿帶出監獄並寄回他南加州的家中。 

「在我的靈裡面,主已經告訴我,祂會讓我盡快出去。但是,當然我不知道時間,我只知道我很快會出去」,林大衛說,「上帝要我預備好,隨時會走!」

當住在南加州的家人接獲林大衛的聖經及中譯手稿時,她們知道那是父親發出的求救訊號,也開始展開援救行動。根據《今日基督教》報導,林大衛的女兒Alice為了爭取父親被釋放,透過各種管道──包括中國法律專家、人權倡議協會、美國政府官員等人,後來藉著教會關係,將一封信交到當時的副總統彭斯手中。4月,美國的國際宗教自由委員會將林大衛列為「良心犯」,開始引發外界的關注。

《對話基金會》向中國政府28次提出林大衛的案子,獲得了幾次回覆。當時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加州州長紐森、前國安顧問蘇利文等高層官員,也在與中國官員的數次會晤中提到林大衛。林牧師自獲刑以來共三次得到中國政府的減刑,他原定在2029年獲釋。

囚禁歲月沒有奪去靈裡自由
中美高層歷經長達六年的私下談判,中國政府終於在2024年9月14日釋放林大衛。當他站在北京機場停機坪的飛機裡,首度以自由的身分打電話給南加州的家人時,女兒Alice正好回娘家探望母親,聽到父親的聲音,眼淚奪眶而出。

在這之前數次到獄中探訪林大衛的前美國駐華大使伯恩斯,曾堅定地告訴他:你離開的那一天,我會親自幫你提行李,送你到機場。他確實實現了這個諾言。離華當天,北京監獄副監獄長親自送他到機場,表達尊敬。

林大衛搭乘美國專機離開北京,途中在阿拉斯加降落時,看見許多美國人揮旗迎接。9月15 日抵達德州聖安東尼奧,與家人團聚。

「我那時候走路還搖搖晃晃的,扶著舷梯走下來,看到家人,我不敢哭。因為我知道我一哭就會哭得一塌糊塗。我要顯示我是一個勇敢的丈夫、勇敢的父親。」林大衛說,「我內心是哭泣的,我抱著我太太、抱著我的女兒、抱著我的兒子,也跟所有歡迎我的人大大擁抱。這種哭泣不是悲傷的,而是喜樂的哭泣。」

當然,林大衛也第一次見到了從未謀面的女婿和上小學的外孫。

兩天後,林大衛站在聖安東尼奧的第一神召會(First Assembly of God San Antonio)講台上分享見證。18年的囚禁歲月沒有奪去他信仰的自由、靈裡的自由。

鐵窗可以禁錮肉體,卻關不住福音。林大衛終於與家人團聚,在自由的土地上仰望同一片月光,不是北京監獄窗欄外遙遠的微光,而是近在眼前,可以觸摸的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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