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恩

記得小時候尚未接觸基督教信仰之前，對於「聖誕節」的印象就是聖誕老公公、聖誕樹，還有紅白條紋的枴杖糖。後來跟著爸媽去教會，才曉得原來聖誕節就是「慶祝耶穌生日」──當然耶穌不是在12月25日出生，但教會藉著這個日子來紀念基督的誕生，也透過這個節期來傳福音、報好消息。

慶祝佳節喜從何來？
還記得我們在台灣的教會，每年聖誕節都會收到國外母會寄來的聖誕卡。有別於當時在書局看到那些有著亮粉、香水味，繪有十二生肖卡通圖案的卡片，這些來自美國的聖誕卡，多有濃厚的異國情調與宗教風味：吹金色號角報好消息的天使；在明亮星星照耀下，騎駱駝的東方博士、拄著拐杖的牧羊人與約瑟和馬利亞，低頭圍繞著馬槽裡的嬰孩……

這些卡片給我很深的印象：聖誕節是美國人的傳統節日，他們都知道聖誕節就是在慶祝、紀念耶穌的降生呢！

然而移民來美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美國人都會慶祝聖誕節。而且近年來，商業化與消費主義的氣氛逐漸取代了宗教情懷，甚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了「政治正確」的緣故，人們也不再說「聖誕快樂」（Merry Christmas），而是說「佳節愉快」（Happy Holidays）──慶祝佳節，卻不知喜從何來，所樂為何？實在可惜。

感恩小禮分享祝福
每年感恩節剛過完，我們全家除了把聖誕樹立起來，掛上琳琅滿目的裝飾，也開始動員進行「巧克力行動」。我們買來一包包裹著紅、綠、銀錫箔紙的巧克力，分裝在玻璃紙袋裡，繫上金色絲帶，再貼上聖誕圖案的貼紙。

身為在家自學的家庭，我們幾乎每天、每週都會去逛植物園、美術館。那裡是我們的生物教室與美術課堂，裡面的工作人員與義工，都是我們熟悉的老朋友。我和兒子們帶著自己包裝的巧克力禮物袋，分送給那些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感謝他們一年來的辛勞。

「聖誕快樂！謝謝你一年來的服務！」兄弟倆將聖誕禮物送給警衛、義工、工作人員，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冬陽般和煦欣喜的笑容。尤其是那些基層工作人員，他們的反應最是驚喜。

記得有一年，我們到博物館送巧克力，一向面無表情的門口警衛伸手替我們開門，弟弟阿丹突然遞出一袋巧克力，用甜甜嫩嫩的聲音說：「聖誕快樂！」接著哥哥阿米笑嘻嘻地補上一句：「還有新年快樂！」警衛先生的表情瞬間解凍，笑意從眼角蜿蜒到嘴邊。

兄弟同心冬日送暖
還有一次，我們到植物園分送禮物，我們一路送禮物，最後到園裡的圖書館。那時管理員不在座位上，一位打掃的工人正在為辦公室垃圾桶換垃圾袋──等他忙完，阿丹就伸手把巧克力袋遞給他。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把手縮到背後，以為是要託他轉交禮物：「圖書館管理員不在唷！」接著指指辦公桌：「你放這裡就好了！」直到孩子解釋，禮物就是給他的，他才怯怯地伸出手，露出靦腆又開心的笑容收下。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年頭，我們到植物園與博物館分送巧克力袋了。我只記得頭一兩年，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帶著他們一起預備巧克力袋的情形：我一面指揮哥哥每個袋子裡都要有紅、綠、銀三種顏色包裝的巧克力，一方面還得防止弟弟把哥哥好不容易裝好的袋子拆了，一股腦兒把巧克力往嘴裡塞……

今年的「巧克力行動」基本上我只是在旁負責「品管」，近百個巧克力袋都是兄弟倆協力包裝完成。以往都是我領著他們送巧克力，今年則是兄弟一人拎著一個大袋子，自己按著自己喜歡的路線去送巧克力。我看著他們蹦蹦跳跳、漸行漸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外，南加的冬陽照在身上，感覺好暖。

福音種子悄入心田
聖誕節是禮物季，無論是收禮或送禮，都是一門藝術。我想到我們送出去的那些禮物，那些不曾期待從我們手中得到禮物的人們，也想起耶穌基督是上帝賜給世人的「禮物」──這世上有多少人以為自己不配、不期待接受神的愛，甚至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神的兒子居然會道成肉身，成為人的樣式來到這個世上，將救恩的盼望帶給眾人──這是多大的驚喜！

「嘿！我剛收到你家兒子送的巧克力呢！」一個戴著草帽、手持水桶的義工從身後叫住我。「啊？是嗎？」我朝他笑了笑，很自然地說出：「祝你聖誕快樂！上帝賜福你！」

「謝謝你，也祝你聖誕快樂！」義工開心地回我。

雖然大環境裡的基督教文化濃度，似乎逐漸被稀釋，但我深信，基督徒還是可以活出道成肉身的福音，讓信仰發揮影響力。哪怕個人只能發出一點點的光，還是可以照亮一個黑暗的角落。福音的種子，也能隨著一袋巧克力，悄悄撒落在一方心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