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麗群

這些年間，接連的社會事件衝擊香港，人心陷入濃重的低壓氛圍裡，鬱悶中疾憤填膺，只恨無處可吐。直到今年，於港澳及世界多處城市同步上映的港產片《毒舌大狀》，彷彿為此氛圍應運而生，將無數港人壓抑心頭的痛大吐一番，成為香港電影史上首部票房破億的華語片。

電影以法庭戲為主場，描述自裁判官轉職為大律師的林涼水（黃子華 飾），因首宗案件的失誤，害客戶曾潔兒（王丹妮 飾）於虐兒案中被判誤殺、入獄十七年；兩年後發現新證據，林涼水找回當年合作的大律師方家軍（楊偲泳飾），平反這宗冤案。（註：香港的大律師即訴訟律師，俗稱大狀。）

港星黃子華素以喜劇形象烙印觀眾心坎，此齣探討法庭公義的劇情片因為他的精湛演技，披上一層黑色幽默的紗衣，增添觀影的輕鬆和喜感。

當罪感良知墮落時
本片英文名為“A Guilty Conscience”，意謂「一種罪感的良知」，隱喻林涼水是被贖罪心理驅使，不計代價要為含冤的曾潔兒翻案。全劇以懸疑曲折且峰迴路轉的布局，拉開一場大律師為爭取公義與權貴抗衡的背水戰，透過虛構劇情暴露人性險惡、司法漏洞和特權階級的黑暗面。

電影下半場急轉彎，林涼水搖身一變，成了福爾摩斯，為慘死的女童找出兇手破案，結局大快人心。類似故事，實難見於真實世界。試問：功利人世間，有多少肯為伸張公義而奮戰到底的毒舌律師？又有多少公理不彰事件「大快人心」地收場？

西方國家受基督信仰精神影響，普遍存在源自聖經的「罪感文化」，以上帝的真理為絕對道德標準，一旦犯錯，即便無人知曉，內心也痛苦自責。然而因著人性的自私和軟弱，這種「罪感的良知」可以逐漸麻木到無感地步，就似片中的鍾京頤醫生在法庭上違背良心作假證供。

放眼全球，多少苦難，是人心的罪感良知墮落所造成！約翰一書三章15節說：「凡『恨』他弟兄的，就是殺人的……」，「恨」在這裡，更貼切的同義詞是「冷漠」。在冷漠現世當下，毒舌律師之所以大快人心，都因他在戲中傾全力為含冤受屈者仗義執言的熱血行為。

耶穌為公義捨命十架
耶穌的開路先鋒施洗約翰，曾對前來受洗的群眾嚴厲指責：「毒蛇的種類，誰指示你們逃避將來的忿怒呢？」，「將來的忿怒」會臨到，除了人們顯而易見的罪行，宗教領袖們對當時猶太社會貧富懸殊的現象麻木不仁，更加惹怒耶和華他們的上帝。

耶穌來到世間，祂踩進勞苦大眾當中，與貧窮、受欺壓等無權無勢之流在一起，直接衝擊宗教特權階級墮落了的良知。

耶穌屢次在安息日醫病趕鬼，釋放人身心疾苦，目睹的文士和法利賽人反倒恨祂，趁機抓住把柄要害祂。何解？因為深處蠢蠢欲動的罪感良知，撞擊他們藏於長長繸子裡的虛偽本質。當公義之光來到世間，這些早被律法儀文僵化的宗教權貴卻拒絕真光，又怎能逃避上帝的忿怒！

耶穌行完祂公義的一生，最後為救贖全人類義無反顧，擔當世人的罪捨命被釘十架，滿足了上帝的義。公義的主，在社會公義崩裂的世代，早已指示我們何為善；祂向基督徒所要的，正是「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上帝同行。」公義與憐憫並行不難，只要跟隨基督的腳蹤，盡己所能關顧貧苦弱勢者；上帝的國，因著眾聖徒身體力行的義，將降臨人間。

優越感眼神今日覺醒
甫於去年以《梅艷芳》奪下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的廖子妤，於《毒舌大狀》飾演反派富商千金鍾念華；戲裡的她話不多，卻以一雙暗裡藏奸的犀利「毒眼」貫串全劇，令觀眾印象深刻。

電影最關鍵的法庭一幕，好像是這雙「毒眼」與林涼水的「毒舌」激烈對決般，直教人拍案叫絕。究竟：此般「毒眼」噴出什麼樣的「毒」？

在陰冷、高傲、無情的眼神裡，鍾念華這雙「毒眼」最深層的毒，許是自恃家勢顯赫到有司法特權的優越感。電影到了審訊高潮，在法庭旁聽聆訊者個個西裝筆挺，清一色全是鍾家人馬，儼若有財有勢就可壟斷司法，氣得大律師方家軍厲聲疾呼：「不應該是這樣！」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Equality Before The Law）是聯合國《世界人權宣言》中的重要內容，目的是禁止一切歧視，保證所有人在法律前享有平等和有效的保護。此等人權精神本源自聖經，卻被敗壞人性誕下的種種優越感摧殘蹂躪，導致國家及種族仇恨，演成慘絕人寰的戰火與屠殺。美國天門教會主任牧師兼暢銷書作者羅伯特．莫里斯曾在講道中，義正辭嚴直指：「『優越感』是上帝極其憎惡的罪！」

香港，昔日繁榮自由的亞洲金融城，曾經氣宇軒昂，有著一雙優越無比的眼睛。今之社會變遷，重挫這對眼睛的氣燄；無數教會牧者在覺醒時分，殷殷勸勉會友「存謙卑的心與上帝同行」，扛起「行公義，好憐憫」的時代使命，落實「愛人如己」以迎戰未來。

精彩對白敢怒敢言
中外法庭劇本經典，我最愛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劇中訴訟一幕高潮迭起，人物以生動傳神的對白展開激烈爭辯，結局更出人意料，令我無法忘懷假扮律師的波西亞英勇聰穎的女性形象。

對白誠然是法庭戲的亮點。《毒舌大狀》全片對白不乏精警金句，林涼水法庭上的正義之言最為暢快淋漓，直指：「我們都相信人人平等，但真相是我們並不平等」、「今時今日……法律面前窮人死硬（死定了）」，宣洩一種普世價值的社會控訴，為香港和世界的不公不義抱打不平。

另外，主控官（接近檢察官）金遠山（謝君豪飾）所說的「人在做、天在看」，亦傳遞了「法律人理最終服膺於天理之下」的信念，與尾聲出現的「天有眼」三字相呼應。

自罪惡入侵人類社會以來，「不公不義」踩進世界歷史的長廊，從未消聲匿跡！多少基督徒在天理不彰當下，發出先知哈巴谷的呼喊：「耶和華啊！我呼求你，你不應允，要到幾時呢？我因強暴哀求你，你還不拯救。」（哈巴谷書一章2節）甚至尾隨先知，無言獨上望樓，在那裡仰目，尋找上帝那公義的天眼！

是時候，當用聖經真理擦亮濛昧不清的信心之眼，就能撥開烏雲，與至高神的天眼四目相望，看清祂的全知全能、從未打盹地察看全地。這雙公義天眼必按定期，施行審判與拯救，釋放被擄者，使受欺壓的得自由。我城如是，天下眾城亦然。

編按：《毒舌大狀》為保護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