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永信

時光飛逝，父親已經離開我們七年了。每當想到他臨走前，獨自在加護病房可能感到的孤單，內心還是無比沉重。

父親離世前最後兩個禮拜不省人事，醫院擔心探病會造成病人進一步感染，所以我們無法見到最後一面。讓他獨自遠行天堂路，是我長久以來最大的遺憾！當初真該隨時警醒，而非期待還有足夠時間準備，實際上卻可能完全沒有了。

忽略珍惜許多「最後一次」
回想父親要住院前晚，提早下班載他去剪頭髮。雖然髮鬢早已花白，但是爸爸對於外觀的整齊非常在意，盡量表現出讓人第一眼就感覺充滿朝氣。媽媽常笑他，人雖然老了，卻比年輕人還愛漂亮。所以即使父親頭髮稀疏，我仍每兩個月陪他去理髮，這次也一如往常，殊不知這是最後帶他出門的機會。回到家，再陪他看了半個小時電視，直到因為隔天有早起的考量而離開。

臨走前，父親還提醒我「回去的路上開車小心」。以往這樣的叮囑也有無數次，所以我沒有特別在意，只是例行性的回應，再鼓勵他，明天住院接受手術就當成是休息，我晚上再去照顧他。壓根沒想到，這居然是父親對我最後一次的叮嚀！現在回想起來，短短一個晚上，我就忽略了許多的「最後一次」。

媽媽第二天下午陪爸爸去醫院辦住院，下班後我再接替她看顧整夜。那個晚上，父親睡得極好，床邊的我深怕打擾他睡眠，連走路都躡手躡腳，更沒有與他說話。

那是個非常寂靜的深夜，除了走廊偶爾傳來值班護理師的推車聲。自從成家以後，就不曾和他有過那麼長時間的獨處；如果知道再也沒有機會相處，當時會更加珍惜那一夜的！

上帝賜下最大的安慰
手術當天請假陪伴母親，父親在被推入手術室前，還特別安慰他不要擔心，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沒想到卻騙了他。我充滿信心的看他進開刀房，不曾想這一瞥竟成永別──因為開刀過程臨時發生的身體狀況，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和父親說話了！ 

這麼多年來，常會回憶最後載爸爸去理髮的點滴與同室照顧的最後那晚。父親年老體力弱，自己那時也考慮過手術風險，但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後來出現完全沒料到的結果，所以心中的後悔難免。也許這是很多為人子女都面臨的兩難吧？

父親的脾氣頗為固執，因為成長背景有拜祖先的家庭習慣，所以對於我們夫妻當初歸信耶穌的決定，想必難以接受。能接受不同信仰的想法，對父親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但他內心也許不滿卻也沒有任何攔阻，成了我和妻子最大的祝福。

父親晚年身體明顯退化，我們看在眼裡卻能做的不多。然而上帝給我們最大的安慰就是，父親還在世的日子，及早歸入主的名下，這也是一直都確信他現在天堂享福的確據。八八節將至，祝福爸爸在天上佳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