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9 好牧人

惟有巴拿巴──使徒保羅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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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浦勒斯的教堂紀念巴拿巴與保羅壁畫。(來源維基,photo by Молли)
保羅,初世紀最獨特的使徒出場行動了。然而,在那耀眼身影的背後,天上必記念讓出光芒的那一位……

◎楚雲(牧師)

惟有巴拿巴接待他,領去見使徒……」(使徒行傳九章27節)

巴拿巴思考良久,他終於決定從安提阿啟程往大數去,此行只有一個目的,尋找保羅。

跨越城內的阿西河,邁向兩百公里外的目的地,途中有足夠的時間,讓巴拿巴回想八年前和保羅首次相遇的經歷。

獨排眾議接納迫害戰將
當年信仰驟變的保羅回到耶路撒冷,舉城嘩然。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圍繞著這曾名噪一時的人物。對猶太教來說他是個叛徒,而教會對此人的身分是敵是友,始終不確定。先前受逼迫、遭傷害的經歷,使教會內部對保羅充滿拒絕接納的態度。

保羅有些進退失據了。

眾人之中,惟獨巴拿巴敏銳的分辨出保羅的真確意圖,他確定保羅身上真實的屬靈經歷,包括遇見復活的主,冒死傳揚福音的非凡膽識,以及近三年之久、獨處曠野的靈修生活,還有隨後被猶太人追殺的遭遇。先前主在大馬色向亞拿尼亞預言:「他是我所揀選的器皿……為我的名必須受許多的苦難。」這受苦的印記已出現在保羅的生命中。

巴拿巴和保羅有著相似的出生背景,家族都是世代定居異鄉的猶太人,自幼承襲民族的血緣和文化的薰陶,身處萬民之中卻不同於萬民。但久居異邦,語言和知識自不免呈現多元的學習,面向世界的能力和眼界,常常勝於本土的猶太人。巴拿巴之所以找上保羅,這是原因之一。

敘利亞北部的古羅馬大道遺跡。(來源維基,photo by Bernard Gagnon)

放下身段為神器皿引路
但八年前首次會面的印象,應當是巴拿巴選擇保羅成為安提阿教會同工的決定性因素。那年,保羅剛結束近三載的曠野靜修,未幾,他迫不及待的前去耶路撒冷尋求交通。巴拿巴對保羅的第一印象,應是那張篤定自信的面容和表情,好像珍寶的發現者,禁不住獲取的喜悅,急欲奔相走告,盼天下人共享奇珍。

巴拿巴感受到保羅靈裡的熱切,那不是凡俗的衝動。奔赴曠野的日子,他一定更深領悟了什麼,他的心被開啟了,他的靈魂被撼動了。

多年後,保羅揭開了其間的秘密:「神樂意將他兒子啟示在我心裡……我惟獨往阿拉伯去……」(參加拉太書一章16-17節)

保羅為他直接得到的啟示和使徒職分尋求印證,嚴格的說,他前去耶路撒冷不是要求授權或是在真理上請益,這一切他都已極有把握的領受了。因著對使徒的敬重,他只盼望教會的印證,此外無所求。

顯然,保羅的真誠打動了巴拿巴,當眾人心存疑慮時,他向保羅伸出友誼之手,像一位引路人,將保羅牽向神道路的高處。

保羅見到了耶路撒冷教會的兩位領袖,使徒彼得和主的兄弟雅各。與屬靈前輩的交通,保羅表現得既不卑屈也不倨傲,只低調的見面交談。這是一次愉快的會面,接下來兩週的相處,雙方不只誤解盡釋,對彼此經歷的認識也更為深刻,神所要的時代器皿自此各就其位了。

論輩分,巴拿巴自然是在保羅之上。不只蒙恩年日在先,事奉資歷也遠遠超前。巴拿巴全然不計屈尊,親赴大數,力邀保羅成為自己的同工,這固然緣於他天生厚道的性格,但更多出自他對主的認識和敬畏。

在一個後輩面前放下身段,對巴拿巴來說不是道德修養,而是察驗了神純全可喜悅的旨意,站在當站的位置。他預見保羅未來將是神手中的貴重器皿,不但未感威脅,反倒視若珍寶,心中歡喜,樂意盡自己所有和所能,為後來居上的同行者引路。

安提阿即今日的土耳其安塔基亞(Antakya)。阿西河流經安塔基亞市區。

福音移民成走向地極先鋒
司提反殉道後,門徒四散,有些弟兄一路往北,來到安提阿。他們心中清楚,這一切都不是偶然,自己並非難民,而是福音移民,他們正走進神偉大計劃的一個重要節點。這其中並沒有知名的教會領袖,他們是默默無聞的一群,但他們深沉的使命感和火熱的動能,點燃了來自各方的人。塞浦路斯和北非籍的信徒,甚至在安提阿主動向猶太以外的族群傳揚耶穌的名。

這是一個全新的起點,耶路撒冷事工重在面對耶路撒冷的猶太人,安提阿卻在不經意間面對了世界,面對全地,面對他們已知和未知的遠方。他們成了走向地極的先鋒,一個更大的、有功效的門悄然打開了。

巴拿巴適時被差派到安提阿,目睹神在新時代的新作為,盡心的參與其中,信主的人數不斷增加。這一波新的復興讓全教會倍感欣慰,但也同時帶來超負荷的牧養需求。巴拿巴在極重的工作承擔裡,想起了保羅。

在前往大數的路上,巴拿巴站在高處幾度回望安提阿。

羅馬帝國的東方大城,基利家和敘利亞跨省的首府,那裡匯集著極多元的城市人口,容納了多重的社會階級和種族;也像其他繁華的城邑,總在富麗的外表下潛伏著諸多幽暗。巴拿巴看到眾多急需救贖的靈魂,他心懷感謝,因為那裡已是歡呼拯救之地。但這一切只是開始,聖靈正按著既定的節奏預備器皿,要向萬邦播撒福音種子,期待遍地開花、結實纍纍之日。

一面回憶著過往的經歷,一面邁向前方目的地,巴拿巴未覺疲累,腳步反倒更輕快了。

保羅出生地大數,今為土耳其塔爾索(Tarsus)。圖為當地聖保羅教堂(Saint Paul’s Church)。(photo by Jordi Gili & Dosseman)

尋尋覓覓探得曠野隱居者
終年積雪的托魯斯山遙遙在望,那其間的峽谷正是亞歷山大大帝東征的通道,連結著南邊肥沃的近海平原。保羅自幼生長的大數城,就位在東西交匯的要道上。

歡喜入城,尋得保羅住家舊址,卻獲知他已離開多年。原來保羅遭到家族棄絕,為著他背叛祖先的傳統信仰,舉家拒絕往來。保羅在親族和會堂中的拉比位分全然拔除。甚至一椿原先預定的婚約也被取消。

巴拿巴不願放棄前來的目的。大數既是商業之都,又是哲學之城,保羅會隱身在哪個角落呢?那曾被父親精心栽培、又自許為法利賽人中的法利賽人的保羅,如今什麼也不是。

尋尋覓覓,四處打聽,終於探得一條線索。在一處山巖洞穴住著一位奇人,深居簡出;山丘上散飼著羊群,那人平日以羊毛皮織帳棚販售為生,除此以外就獨自祈禱和閱讀經卷。巴拿巴知道那極有可能就是保羅。

兩人相認的那一刻,彼此都驚喜不已。保羅怎麼也不曾料想到,當初不過一面之緣的前輩,此時竟在這野地裡相遇。看著眼前穿著簡樸的保羅,沒有半點寒酸,反倒隱隱然帶著莫名的威儀。巴拿巴知道這並非只是歲月的洗鍊,那其中有來自諸天之上、不可輕慢的生命素質,一種成形的飽滿。

共同推開福音敞開的門
睽違了八年,他們相互交換著成長的經驗,細細數算走過的領受。保羅其實仍有保留,他內心深藏著一個不溢言表的神聖經歷,直到十四年之後,才低調的以近乎暗示的描寫,形諸文字。那是被提三層天和樂園的奇異經歷,保羅看到的奧祕,史無前例,他是被託付傳達啟示的第一人。

巴拿巴雖未親自聽到保羅陳述奧祕,僅就跟前所見的生命樣貌和真理表達,就足以讓巴拿巴對保羅信服不已。

保羅對巴拿巴表明,自己已失去了一切地上的繼承權,因為不再有家族長子的位分,沒有資格承受任何家業。離家時一無所有,但他不後悔,他知道自己在救恩中已是神的後嗣,並且與基督同作後嗣。他若與主同受苦,也必同得榮耀。在永恆中,他與基督和眾聖徒將一同繼承神預備的一切豐盛。

土耳其安塔基亞著名的聖彼得洞穴教堂(Church of St Pierre)。

因成全主內弟兄而喜樂
這是一次動人的交會,保羅接受了邀約,他們共同為對方推開了一道敞開的門。遠方正等候著他們同行的足跡,或晴或雨,他們都將以歡快的腳步奔赴。引路的巴拿巴和隨行的保羅,兩人前後的步伐走出了聖靈的印記。只是保羅強勁的生命力漸漸有些超前,這種身影的移位,巴拿巴完全不以為意,他深知在後的將要在前,他活在神的心意裡,為成全主所愛的弟兄而喜樂。

來到安提阿了。這裡是保羅一生真正投身事奉的開始,他從這裡奉差遣如軍旅開拔:「你去吧!我要差你遠遠地往外邦人那裡去。」(使徒行傳二十二章21節)主先前的指令,完全應驗在安提阿的日子。

保羅,初世紀最獨特的使徒出場行動了。然而,在那耀眼身影的背後,天上必記念讓出光芒的那一位──他是引路人,以一種特殊的姿態參與神偉大的行動,帶下教會無比的祝福。他名為勸慰子,巴拿巴。

「基督徒」之名始於安提阿,不只因為保羅,也因著巴拿巴。

〈後記〉
……要為我分派巴拿巴和掃羅,去做我召他們所做的工。」(使徒行傳十三章2節)

保羅和巴拿巴仍住在安提阿,一同傳主的道。」(參使徒行傳十五章35節)

兩位使徒在第一次海外佈道出發和歸來之後,行動紀錄的排名明顯對調。而且在各個場合,保羅常是領先說話;身旁的巴拿巴儘管是安提阿教會最具威望的教師,也安靜不多言語,只默默為保羅誠摯禱告。這是一幅絕美的屬天畫面,一動一靜,一顯一隱,卻互相輝映,共同成就神國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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