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7 天路客

安放遺憾向前走─思想電影《最後的情書》

檢舉
徐硯美 徐硯美 追蹤
劇照來源:台北双喜電影臉書

◎徐硯美

當我們走到生命的盡頭,即將結束的時候,照理來說,會發現所有的人、事、物都變得很輕了,因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可以帶走些甚麼,或者影響些甚麼,畢竟,那個可以選擇的自己即將離去。可是有一件事,會讓這個「輕」變得無比的沉重──遺憾。

遺憾是靈魂錯誤的錨
希伯來書寫到耶穌基督的救恩及上帝賜予人的應許,是以祂自己之名起誓「永不更改」且「絕不說謊」的旨意(希伯來書六章13-18節),這麼堅定的「指望」,希伯來書的作者用了一個比喻:「我們有這指望,如同靈魂的錨,又堅固又牢靠,且通入幔內。」(19節)

錨,是船上的一個重要的工具,在海上,沒有了錨,船即使卯足了馬力,也會被風浪推動;在港內,沒有了錨,一艘船很容易恣意漂蕩,而撞到另外一艘船。但是下錨之後,就為船定了位置,無論在海上或在港內,它都將如在地上一樣,穩穩妥妥地,如同經文所說「又堅固又牢靠」;且最重要一件事,這份指望通往的,是代表著上帝同在的「幔內」。

可是,生命中卻有另外一種「錨」,它恰恰與從上帝而來的指望相反,它就是遺憾。因為指望,是要把人帶往未來;遺憾,卻是要把人帶回過去。而按照時間的運行方向,去到未來是必然的;回到過去,卻是違反常理的,當我們一旦把遺憾的錨下在生命當中,所產生的往往就是沮喪、憂傷、憤怒,甚至是怨恨與苦毒。

裕里寫信給鏡史郎。(劇照來源:台北双喜電影臉書)

一場誤會開啟了一段回憶
《最後的情書》是日本導演岩井俊二的新作,而該部電影,同一個劇本,在2018年就已拍攝過中國版,叫做《你好,之華》,是由香港導演陳可辛監製,岩井俊二執導,女主角是周迅,男主角為秦昊。而這部《最後的情書》則是日本版,對我而言,二者雖然在故事、角色甚至是對白上幾乎如出一轍,但因為兩部電影的文化、社會背景差異很大,所以依舊是兩部作品,且我認為《最後的情書》遠勝過《你好,之華》。

《最後的情書》的故事是從一個喪禮開始的,女主角裕里(松隆子 飾)的姊姊未咲因故過世,裕里從未的獨生女,也就是自己的外甥女鮎美(廣瀨鈴 飾)口中得知未咲近期有收到一封信,一個高中同學會的邀請函,於是,從鮎美手中接過信的她決定前往同學會,並且試圖告知大家未咲離世的消息。

未咲當年在學校是有名的校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更是畢業生代表,裕里一到會場才報了自己的姓氏,就被錯認成未咲拉到一旁寒暄,接著就是一個誤會接著一個誤會,甚至最後被邀請上台說話。裕里看著所有人的拳拳盛意,不好讓大家美好的回憶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只好硬著頭皮裝成是未咲,然後匆匆離去。

可是,出席這場同學會的,還有當年裕里暗戀的對象,他是裕里的學長,未咲的同學,當時從別的學校轉來的鏡史郎(福山雅治 飾)。鏡史郎在學生時期與裕里在同一個社團,而鏡史郎喜歡的對象不是裕里而是未咲,所以,經常透過裕里,將自己寫的情書轉交給未咲,三人之間,有著這樣情竇初開又曖昧不明的關係。

鏡史郎在學生時期與裕里在同一個社團。

同學會的這場誤會,裕里開始將錯就錯,用著未咲的身分給鏡史郎寫信,還刻意不留下回信的地址,只是單方面地,將自己多年以來對於未咲和鏡史郎的關係的種種疑惑,用著未咲的口吻傾訴。

再也寫不出其他作品的作家
鏡史郎的回信無處投遞,就想起未咲老家的地址,心想無論如何寄到那裏,都有人可以轉交。卻也沒想到,信竟到了與外公外婆一同住在老家的鮎美手上,於是,想要補回母親學生時期,對母親有更多一點認知的鮎美,也開始冒替了未咲的身分給鏡史郎寫信。

三方通信的情況下,漸漸地,觀眾不僅認識到學生時期的未咲與鏡史郎,也認識到兩個人確實在高中畢業之後,有一段交往的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何,未咲突然地選擇跟鏡史郎分開,並且跟另外一個名叫阿藤(豐川悅司 飾)交往,且很快地結了婚,生下了鮎美。

為此,鏡史郎傷心欲絕,他將所有跟未咲的回憶,寫成了一本小說,就以她的名字命名,而這本小說也就成為他的成名之作,卻也成為他唯一的作品。因為往後不管鏡史郎再要下筆,都只能回到他跟未咲之間的故事,這個遺憾在他的心中烙下了一個印記,直到,他在收到了「兩個未咲」給他寫的信後,他透過回信,決定此生必須好好地去跟這個充滿遺憾的回憶道別。

即使有恨也因明白而放下
電影中有一段對我來說非常動人的片段,就是鏡史郎在尋訪未咲的人生足跡之中,漸漸得知,她與阿藤的婚姻極度的不幸福。阿藤是一個不學無術,心中對自己沒有飛黃騰達憤恨不平的人生失敗組,於是,他將這些無處發洩的憤懣全部發洩在自己的妻女之上。然而,巧合的是,得知到自己所愛的人遭受這樣待遇的鏡史郎,竟無意間有機會與阿藤見上一面,在居酒屋中,早已喝得半醉的阿藤娓娓道來自己與未咲之間的婚姻。

阿藤口裡說的每個字,都重擊著鏡史郎的心,導演卻讓兩位演員在情緒上非常節制,並且從鏡史郎的鏡位拍攝著阿藤,這個人,他不僅是一個施暴者,他也是一個對生活,對命運無力還擊,也不知如何是好的可憐人。鏡史郎聽著聽著,情緒從高漲到傷感,最後我從他的眼睛中感受到一種莫大的力量──這是未咲所選擇的人生,而愛一個人,就必須去明白她的選擇。

療癒不是忘記而是安放
舊約聖經中的約瑟,給自己的長子取名叫「瑪拿西」,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使……忘了」,是要自己忘記在父家所受的一切痛苦(創世記四十一章51節);可是,他又將自己的次子取名叫「以法蓮」,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使……昌盛」,是要他自己記得上帝在他受苦的地方使他昌盛(52節)。

有趣的是,這兩個名字的「作用」不正是相互矛盾嗎?既要忘記痛苦,又要紀念上帝透過痛苦所為他帶來的昌盛?事實上,人怎麼可能徹底忘記自己在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創傷呢?而約瑟後續的故事,也告訴我們,他沒有忘記,而是明白其中上帝的旨意。

也就是說,約瑟把靈魂的錨,從「遺憾」換成了「指望」,而《最後的情書》中的鏡史郎,乃至是同樣受到暴力對待的鮎美,還有裕里;無論是失戀或是失親的遺憾,都在這部電影當中,透過一封又一封的信,一次又一次的不期而遇之中,好像融冰一樣,一點一點地冰釋。那些人生裡面的不完美,不再被他們當作是一種必須完整的不完整,而是把不完美安放在過去,而不完整交託於未來。

我想,我們僅此一生,很快就過去,那些讓我們裹足不前的,對於過去的種種遺憾,真的需要調轉眼目,從上帝而來的指望中得到力量,然後輕輕地將它們放下。過去的創傷是真實存在的,但我們始終可以且擁有選擇,不帶著這些沉重的行李,走向未來。

編按:《最後的情書》為普遍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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